沈云清一把抢过林淑娴的碗,把她碗里的剩菜用筷子全部扒拉出来倒在桌子上,然后把碗还给老太太:“你既然不想吃菜,那就倒掉!省得外人戳我爸妈的脊梁骨!”
说完,他气哼哼地回了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淑娴差点气哭了:“这个小混蛋啊,怎么能倒了啊,糟蹋粮食啊!我老了,吃什么菜啊,给你们吃不好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领情啊!”
她一边骂小孙子,一边从桌子上把剩菜用筷子夹起来放一个碗里,拿去厨房用水冲了一下,然后自己把菜吃光。
整个过程,沈君瑶默不吱声。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争吵,老太太和女婿争吵,和两个孙子争吵。
家里并不是吃不起菜,母亲就是要一个人倒点菜汤。女婿和两个孙子越劝,她越不肯吃。
女婿生气了,她就哭天抹泪。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在家中沉默。当母亲和丈夫爆发冲突时,她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林淑娴吃过菜之后心情很不高兴:“君瑶,你也管管这两个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前儿你妹妹过来,云舟点个头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说。”
沈君瑶继续沉默,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说,她还是去上班吧。
努力上班能挣来个副校长,在家里吵吵闹闹,只能气得她头昏脑涨。
话转两头,顾小曼当天晚上和金燕回宿舍的时候,看到赵晓洁仍旧一个人坐在床上。
赵晓洁有时候晚上经常以各种理由请假不上自习,室友们从来不管她。
顾小曼和金燕有说有笑的。
“金燕姐,明天我们去市里供销社好不好?我想去买点线。”
“行啊,我也想去给我妈买把梳子,我妈的梳子断了。”
肖艳青推门而进:“小曼,你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我感觉我做得不对。”
顾小曼接过本子,二人一起坐在床上研究题目。
旁边赵晓洁见肖艳青进门没有先跟她打招呼,而是去跟顾小曼说话,讥讽了一句:“要熄灯了,就算要巴结人家,也要挑白天。”
新安市电厂较多,很多单位都能用上电。新安技校财力雄厚,学生们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一个小时才熄灯。
肖艳青听见赵晓洁讽刺自己,对着她笑了笑:“晓洁,你晚上没去上晚自习吗?”
赵晓洁冷哼一声:“又没人给我讲题,难道要我去请教那些臭男生?”
赵晓洁从来没正眼看过学校里的男生,她以后的对象肯定要是高级干部子弟,至少要有大学文凭。
学校里这一届的男孩子,以后要么在矿井底下卖命,要去电厂生产车间烧锅炉。
都是些糙汉子,她连话都不跟他们说。她班里就她一个女生,除了班干部,也没人主动跟她说话。
除了罗集煤矿的那些子弟,别人都烦她鼻孔朝天。而且她学习成绩很差,还看不起同学。
看不起谁啊,大家都是一样捡漏进来的。
肖艳青笑笑没说话,继续跟顾小曼说题目。
整个一个星期,赵晓洁每天臭着脸,宿舍三个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她偶尔会找肖艳青的麻烦,肖艳青能避则避,白天基本不在宿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