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笙喜欢这样漫无目的的浪漫。
两人到达海边时,时间刚过晚上七点整。
海滩上随处可见饭后消食的附近居民、慕名而来的游客,以及不亦乐乎玩沙堆堡的小孩,人群集中在商铺与饭店周围。
下车后,季宴礼却带余幼笙沿着海岸线,不紧不慢朝无人处走去。
欢声笑语甩在身后,余幼笙踩着男人的修长倒影一步一脚印,右手被干燥温暖的大手握在掌心。
海风腥咸,大脑放空时她忽地觉得,人与人之间相处最舒服的相处,不是两人一定要做什么。
而是即便什么都不做,彼此仍觉得自在悠然。
最后两人在大片礁石前停下,余幼笙靠着半人高的黑色大石,面朝大海,夜间晚风拂动她披散黑发。
她深吸口气,眯眼问:“你平时常来海边吗。”
不同于她四处寻路,季宴礼轻车熟路沿着海边慢行,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嗯。”
几步外的季宴礼侧身远望无尽海面,身上外套披在余幼笙双肩,一身白衫衫与衣领在海风中微微鼓动,银月将清瘦身形勾勒出几分萧索。
男人低声空旷:“生意场上遭人陷害、心血毁于一旦、或有人借我上位的时候,来过海边。”
余幼笙好奇:“那你会原谅这些人吗,还是当作看不见。”
高处不胜寒,想见季宴礼神坛跌落的人必然数不胜数;如果每人都去憎恨,会不会更疲累。
这样问,是因为余幼笙从不擅长表露负面情绪;面对冲突,她总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得过且过。
和人日常交往如此,面对母亲和原生家庭问题更是如此。
“可以原谅或者忽视。”
沉吟片刻,季宴礼回身静静望着她,给出答案:“但不要弱化和抹杀你曾遭受的伤害。”
“很多时候,原谅和忘记,往往意味着假装从未发生过,从而形成二次伤害。”
“……”
这段话似乎别有深意,余幼笙不及多想,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大概是终子发现她离开。
抿唇面露抗拒,余幼笙垂眸正想借口不接时,突然出现的黑影压下将她笼罩其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拿走她电话。
在余幼笙愕然目光中,季宴礼平静接通电话,开门见山:“我是季宴礼,余幼笙现在和我在一起。”
“……季先生?”四周无人只剩海风,于梅半恼半惧的声音响起,“我听幼笙说你们结婚了?”
“阿姨不是反对,但你们才认识几天就结婚啊?彼此互相都不了解,以及。。。。。。”
“以及我们结婚,阿姨就失去相当一部分控制余幼笙的能力。”
听筒里女人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季宴礼偏转视线,不再去看妻子如何表情,漆冷黑眼漠然望向海面:
“因为不想背上道德谴责,所以直接将钱塞给酗酒的父亲了事、所以需要女儿不断感恩戴德、不断让她听话接受所谓好意与关心,以此减轻当年的负罪感、求得往后人生的心安理得。”
季宴礼嗓音低冷,字字见血锥心刺骨:“可惜她事业有成、经济足够独立,所以,婚姻是你唯一今生能插手的事。”
几秒死寂后,对面女人恼羞成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他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面对尖锐叫喊声,季宴礼眼皮都没抬,冰冷声线不怒自威:“我一向不惜以最大恶意揣度别人,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以及有两句话,我希望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