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知道会出事,”云国霞小声嘟囔,“再说拖拉机掉河里,我们不是也赔钱了吗?那么大一笔钱,叶建珍可一分没出。”
说到底还是老三自己没本事,技术不好自个儿开到河里,怎么都怪到她头上了?
曾卫东要被云国霞气死了,“你觉得国明那条命值多少钱?改天换我跳河里去,让他们赔你一点钱怎么样?”
“孩子他爸……”云国霞说不出话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多想想别人行不行?”曾卫东对云国霞很失望,但十几年的夫妻情谊,还有两个儿子夹在中间,他做不出什么绝情的事情,只想她有一天能活得明白些。
可是,有些东西骨子里带出来的,她自己不想改,谁也改不了。
——
吴梅的奶水根本不够俩孩子填饱肚子,叶建珍肚子倒是不闹了,人却还没有缓过来,就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瘫在床上,这个样子也不敢喂云小九喝奶。
云小九真的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她太太太饿了。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汹涌地流出来,嘤嘤嘤地抽搭着,白嫩的小脸和小鼻子哭得红红的,瞧得人心都碎了。
叶建珍心疼死了,恨不得割自己的心头血喂给她吃。
“小乖宝,奶回来了。”云老太终于从对门秦家把母羊买回来,拽着羊脖子上的绳子使劲往三房屋里拖。
拽得十分吃力,因为不只有羊,还有一个小男孩。
云家三兄弟都在地里收麦子,云国霞回来接水,一进院子,就看到三房门口鸡飞狗跳的一幕。
云老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拽着羊绳,母羊两只前肢已经跨过门槛,后面两条腿却卡在门外面,咩咩咩地叫个不停。
这年头畜生脾气都这么犟了吗?
当然不是。
云国霞走近了些才终于看清楚,是秦泽死死抱住了母羊的一只后腿,瞧那架势像是长在了上面。
放学回来的云林云鹏云勇想要帮忙拉开秦泽,没想到臭小子力气那么大,折腾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倒是累得他们够呛。
云林最先看到云国霞,着急地喊道:“姑姑,妹妹要饿死了,快来帮帮我们。”
云国霞晃了晃手里的空水壶,头也不回地转身去了灶房,“你叔他们也要渴死了,我先把水给他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