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了,一会儿还要工作。”
“哦!我忘了,那就直奔主题吧。”
我们点了今天菜牌上推荐的,一般我不会这么点,但可能本来就不抱什么期待,也就没花什么心思,开胃菜就是brchettaalpoodoro,加例汤,kev说他喝不了西餐的汤,他点了个tortelli做开胃,这道菜有点像中餐的饺子或馄饨,他又觉得不够,非要再来一只aranci球,是在西西里岛很受欢迎的一道菜,我说你点得太多了,开完胃就饱了,他说大家一起吃,我更习惯各点各的,但也不好反驳。
主菜我本来挺喜欢手工做的lgue,拌上pestonovese和各种虾蟹肉能让我吃得很欢,但蒜味儿太浓了,一会儿没法工作,只好点了平淡无奇的小牛肉tolettaallailanese,kev点了经典的spaghettiallaputtanesca,他说以前常来吃这个,他很喜欢。
说实话,这家意大利餐厅还是让我对欧洲以外的意菜另眼相看的,也可能这些年不一样了,请得起正宗的意大利厨子,也舍得空运最新鲜的当地食材配料过来,总之以我敏锐的舌部味觉神经来说,很细节很地道了。
kev却拧着眉头,看得出他对他最中意的spaghetti主菜不太满意,吃着吃着放下了刀叉。
“怎么了?”我问他。
kev直摇头,“果然做着做着就变味了,好多餐厅都是这样,这面现在味道怪怪的。”
“是吗?”
“你是美食方面的行家,你尝尝,这大半边我都没碰呢。”他说。
我本无心管这闲事,估计我和这哥们儿也就这顿饭的交情了,但出于对食物的好奇,我拿起一只没用过的叉子,叉了点来尝。
说实话,我觉得没问题,碎番茄酱入口很新鲜,罗勒我尝出来是欧洲的甜罗勒,不像以前在别家吃的意餐,用亚洲的品种代替,那味道才怪怪的。
正想着怎么发表意见,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kev看了看态度诚恳的服务员,“就是这面,我之前来吃过好几次了,还蛮喜欢的,今天味道有点怪,不知道怎么回事。”
“很抱歉先生,我可以帮您跟厨师沟通一下,为您重做,那请问具体是怪在哪里呢?”
kev想了想,摇摇头,“我说不清楚,好像今天这酱味道挺冲的,没有以前的酱味道好。”
“好的,那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帮您把这盘撤走,再帮您重做一盘。”
kev看了看我,“算了吧,你几点上班?”他问我。
我看了看表,还有时间,“没事,你吃舒服了为准,我还早。”
趁kev还在犹豫,我跟服务员说:“那就麻烦您了。”
服务员走了,kev有点尴尬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爱搞事情的人。”
“哦,没有没有,是人家服务到位。”
我们又说了会儿话,约莫十分钟工夫,一个身着厨师服的矮个子外国人,端着只盘子走了过来。
等我第二次再偏头去看,一下把他认出来了,他叫马泰奥·伦巴第,是米兰一位明星厨师,这几年来了中国,没想到在这家餐厅掌厨。
这可是大牛前辈,我都不知道自己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伦巴第朝我看看,点点头,“女士。”
他又转向kev,“先生您好,我是这里新来的主厨马泰奥·伦巴第,”他用有点蹩脚的中文说,“我做的spaghettiallaputtanesca让您失望了,很抱歉,我为您重新做了一盘,”他放下盘子,“我刚才问过了厨房的助手,以前的厨师是怎么做这道菜的,”他扬了扬手中的瓶子,是一瓶番茄酱,“他们告诉我,是用的这个,而我做这道菜用的酱料是拿番茄、罗勒自己调配的,所以会产生偏差。”
我差点笑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老头儿弄明白真相后,心里该有多少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些厨师都很为自己的工作骄傲,也为自己的手艺骄傲,他拿着番茄酱瓶子出来,正是无言的抗议。
“呃,伦巴第先生,”我觉得该安慰安慰他,也要给kev一个台阶下下,“久仰您的大名,我和家父都是厨子,虽然与您这样级别的大师无法同日而语,但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其实这事情挺有趣的,有时候我会想,‘地道’其实是一个哲学范畴,如果有人吃的第一口spaghettiallaputtanesca就是用瓶装番茄酱做的,那么对于这个人来说,这就是地道,您是大师,烹调过那么多菜肴,走过那么多地方,您一定比我懂的。”
伦巴第拿一双棕色眼睛认真将我看了看,点点头,“女士,您会是一名杰出的厨师,也欢迎您多来lascarola。”说完他伸出手。
哇!这对于我来说可是殊荣,在国外,想和这样的明星厨师握手是很难的,今天伦巴第却主动对我伸出手,我想,改天探监的时候得向来从善炫耀一下。
我们是七点一刻走出餐厅的,时间把握得很准。kev坚持不让我aa,他说跟相亲对象aa会给他的人生带去污点,好吧,我就当做好事,让他付了吧。
我俩走出餐厅,吸取来时的教训,从这间餐厅门口要走到扶梯处还有很长的距离,干脆就等电梯了,就在跟前。
“来往,你今晚见我,其实也就是来拒绝我的对吗?”kev突然问。
安静的电梯门口,气氛尴尬起来。
“嗨……”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