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夫令人关门送客。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不要中断了他的治疗!”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跪行到诊所前。
药童面无表情地横身立在女人的面前,不许她再靠近。
李重明听着女人哭得喘不过气来,眉头蹙起,朝着药童走过去,开口道:“这位童子,诊所开门做生意,你们这是做什么?”
药童认出这是左雀坊赞善,慌张地行了一礼,客客气气道:“赞善误会,并非是师父冷血,而是这女人实在得寸进尺。”
药童提起哭得绝望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是怒意:“她丈夫得的是太阳病,只需要桂枝汤便可治愈。师父念她家贫,不收她诊金,免去她两包的药钱,二两的药钱也只收她一两三十文,这女人依旧不愿意,拿出五十个铜板来羞辱我师父!”
“不、不是这样的!”女人含泪摇头,捧着铜板的手颤抖,“我并非是羞辱之意,只是一两三十文,我实在是拿不出啊!五十文钱,已是我的全部身家!”
药童撇嘴,面露轻蔑,对李重明说:“李大人明鉴,她丈夫是街上的小商贩,以捏泥人、编草蜢为生。一个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我看她分明就是看我师父心善,以为好欺吧!”
“不、不是……”女人攥着五十两铜板贴在胸口,无力地摇头,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又无一字要说。
李重明弯腰,冲她伸出手:“五十文给我,我帮你买。”
女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重明,眼中映出的不是人的身影,是对希望与驱散黑暗的光。
李重明见她无反应,又问了句:“如何?”
女人回过神,伸出颤抖的双手,将五十个铜板全部放进李重明的手心,眼中希翼地光晃得李重明眯起了眼。
李重明突然有些心疼,不过是一两三十文,竟将这个女人逼到如此地步。
从钱袋里另外拿出一两碎银,将女人给出的铜板一同递给药童,道:“那二十文不必再找,作为对你师父为她丈夫免费治疗的感谢。”
药童伸手接过,小声叫了句:“李大人……”他想提醒李重明注意旁边这个女人,不要被她可怜的样子欺骗了。
帝京繁华之地,怎么可能五十文便是全部身家?这女人分明就是不想给!想要让他师父白白给她丈夫治病!
李重明拦下药童未说完的话,道:“抓药吧。”
药童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不悦地看了眼女人,道:“你随我来吧。”
“诶!”女人应了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绽开,如山花璀璨,如阳光洒入李重明的心里。
他眼角弯起,转身欲走,女人叫住他:“恩公,请你等一等!”
李重明停下,不解地看着她。
女人慌慌张张地取了药,追出来发现李重明还等在原地,松了口气,扬起明媚的笑脸,道:“感谢恩公今日帮我解围,我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如恩公不嫌弃,随我到家中喝杯粗茶可好?我请恩公吃顿饭!”
李重明的目光犹豫,他打量女人的粗布短衫,突然好奇她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道:“好,你先随我回家叫上贱内,与你同去。”
二人路过小饭馆时,偷窥的两个人齐齐垂下头,搅弄碗中的面汤。李重明二人离开后,辛慕苑起身令人将牛肉打包,与谢湛离开,买了遮脸的帷帽,在街上光明正大地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