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大家笑开,笑声中又有人接着问,“这么大阵仗,监斩官是哪个?”
茶老板干脆坐到凳子上神侃起来,“你问监斩官啊,监斩官乃郢都府衙通判大人程尚方是也。”
“但这不是最厉害的,这次监斩,最厉害的在……”
他一边拿着抹布,一边故弄玄虚地停了好半天,等七嘴八舌地催促后,才抬手往广武门城楼上一指。
道,“是天子监斩,看到那幡旗和那万民黄盖伞了吗?待会儿皇上就会在那看着了!大家伙儿可都不要生事,今天来的禁卫和兵官可多呢,为防有人抢劫法场,连押解犯人到郢都的宁将军宁大人都在这边做监察呢。”
阮木蘅喝茶的手猛地一抖,将风帽兜到头上,仰头往光武门城楼上看去,北风刮过高高的旗幡,猎猎扬响,一顶黄盖下好似有几个锦衣玉带的人。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景鸾辞,忙转过头。
从枫桥镇出发时,她便想过这一趟,回来容易,出去难。
可她还是来了。
为了侯获,为了父亲的重要的兄弟,为了旧时她们一家和他的亲情,她即使对他必死的结局无能为力,至少要亲自为他送行。
也为了多年前她没能在场的满门抄斩。
“老板,有酒么?”
“有,践行的黄泉酒?!”
阮木蘅将一锭银子丢给他,“要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茶老板立即咧开嘴,死人不分好坏,菜市口的店铺不论卖什么的,为了在阎罗王带走人时,能顺便记他们一份功名,都会为死人备酒。
阮木蘅倒好三碗在桌上。
正好官棚里报时官,出来报时,高唱着道,“午初二刻,即刻行刑,行人退让。”
唱声一落,广武门轰然洞开,两溜兵官押解着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犯从里面出来。
一一推着在刑场一字排开。
围观的人群中霎时一声声吼着“乱贼”“叛民”“强盗”,不管是不是真的愤恨,菜叶子烂鸡蛋随着丢得满场都是。
报时官再次鸣锣鼓。
红袍的监斩官到台上来,一个个勾画查验人头。
然后十多个刽子手一字排开,监斩官将众犯的罪行,朝廷的律法高声念完,朝鸦雀无声的人看了一圈,丢下签子,扯破嗓子喝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