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须知军中无戏言。”孔明郑重地提醒他,并再三告诫,“司马懿与其副将张郃均非等闲之辈,切不可大意误事。”
接着又吩咐牙门将军王平道:“我素知你平生处事谨慎小心,非轻浮妄动之人,故特命你为马谡副将,你们且小心谨守街亭要地。”
孔明展开街亭一带的地图,对这一咽喉要道的地形与布阵详加说明,再次向二人重申,切不可擅自行动去攻长安,只有坚决扼守这一战略要地,不让敌人由此前进一步,方可保证大军攻取长安。
“遵命!我等一定死守街亭。”
马谡与副将王平率领两万余人马,急速驰向街亭。
孔明送走马谡、王平,过了一日,又召高翔前来,交与他一万骑兵,命令道:“街亭东北山麓有一座列柳城,你去那里屯兵扎寨,若见到街亭情况危急,即刻引兵前去救助马谡。”
孔明仍然无法完全定下心来,他似乎在为自己此次处置军机大事时,将一些私人感情掺杂进去而感到不安。
孔明极为重视街亭这处要地,派高翔去列柳城后,仍感到不够稳妥,于是又派魏延出发作为殿后,同时将赵云、邓芝两支人马紧急派往箕谷方面,作为街亭的策应。
他自己率领大军,以姜维为先锋,从斜谷径向郿城攻去。首先占领郿城,无疑是要为长驱直入夺取长安打开一条道路。
却说马谡到了街亭,勘察完周围地形之后,大笑道:“丞相颇似小题大做,此地又非险山要隘,只有几条狭窄的樵夫小道,魏国重兵怎会大举来攻此地?丞相作战历来过于小心多虑,反而令手下不知其究竟是何用意。”
他吩咐士兵于路旁山上构筑阵地,副将王平正色阻止道:“丞相令我等堵住所有山间小道出口,截断敌人进军路线。若在山上扎营,一旦被魏军在山下围住,如何能完成阻截敌军的使命?”
“你真是妇人之见!堂堂大丈夫岂可如此?这座山虽不高,但三面为悬崖绝壁,如果魏军来攻,正好诱其前来,凭借天险一举歼灭。”
“丞相并未命我等在此大量歼敌。”
“休得胡言乱语!孙子曰: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自幼熟读兵书,丞相平素诸事尚问计于我。你无须再言,听我的命令便是。”
“那你就在山上筑阵,请分出五千人马,我要另择一山脚布阵,好与你形成掎角之势。”
马谡听了大为不悦,仿佛王平挫伤了自己的威严。他本来便是年轻气盛,平时又极得孔明厚爱,如今自忖刚刚被选为大将,自然更加咄咄逼人。表面上看来壮志满怀,其实只是傲慢自负。
主将与副将还在争论不休,却看见附近的百姓已向街亭逃奔。
“魏军来了!魏军来了!”
军情紧急,已经容不得二人再争论不决。马谡固执己见,命令手下:“到山上去布阵!”
随即登上了街亭道旁的山顶。
王平领着五千人马,坚持在一处山脚扎营布阵,并将二人阵形绘成详图,令快马速去送与孔明,望他能直接对马谡下达命令。
马谡指挥士兵布好战阵,望着山下,不仅咬牙切齿地暗骂道:“大胆的王平,竟敢不听我的指挥。凯旋之后,我定要向丞相禀报,治他僭越与违抗军令之罪!”
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马谡听到消息:孔明派出高翔与魏延前来殿后,已从列柳城一带向街亭背后迂回,牵制魏军兵力,策应自己防守街亭。他心中顿时有恃无恐,对自己的战术更为坚定不移,恨不得将魏国百万大军一口吞下:“只要司马懿敢靠近前来,就居高临下猛冲下山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魏军统帅司马懿,此时还以为蜀军尚未在街亭驻有一兵一卒,谁知先出发的司马昭遇到前锋张郃,得知街亭已有蜀军旌旗飘扬。
情况大出魏军意外,司马昭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他急忙返回中军,向父亲司马懿报告了敌情。
“唉,不愧是孔明啊!判断如此准确,行动何其迅速,我们来晚了。”
司马懿折服于孔明远见之余,不禁一时茫然失措。
司马懿略为调整了中军阵势,紧接着向街亭、箕谷、斜谷三个方向绵密地派出细作,“暗中探清蜀军虚实!”
一天晚上,他又亲自出马,只带了十名随从,化装来到前线。
司马懿借着月光,悄悄察看了敌阵附近的几座山头,然后登上一块高地瞭望蜀阵。
“这是何阵势?”司马懿看着敌阵,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回首对左右说道,“太好了!天助我也!蜀军将兵阵筑于绝地,无异于坐以待毙。”
他一回到中军帐内,立即召集帐下幕僚问道:“把守街亭的蜀军大将究竟是何人?”
听部下报告说是马谡后,司马懿开怀大笑,高兴地说道:“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孔明也有用错人的时候!这个蠢材竟然在山上扎营筑阵,如今破其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命令张郃道:“此山以西十里处的山脚下,驻有一支蜀军,你带兵前去进攻。我指挥申仪、申耽两路人马,去切断山上的命脉。”
司马懿所说的“山上的命脉”,是指军中不可缺少的日常饮水,因为山上蜀军每天的用水必须派士兵下山来取。魏将张郃奉了司马懿之命,第二天一早便领兵围困王平所部,意在切断其与山上蜀军的联系,同时截断其通向水源的道路,以防止司马懿率申仪、申耽断绝山上蜀军取水之路时,王平领兵前来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