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费尽口舌再三劝谏,却说不动刚愎自用的魏延,只得急忙赶回斜谷道,如实向孔明复命。
对魏延的反应,孔明似乎并不意外,他若有所思地抚慰邓芝道:“是啊,魏延近来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想必是几番发兵征魏,皆未占得实利,他对我失望了。今日他不听我劝,又奈其何?”
自惭才德不济之余,孔明又进而说道:“昔日先帝曾经说过,魏延虽然勇猛,但素有反骨。我并非对此不知,只因怜惜其勇,才一直用至今日。如今看来,若不除其,久必生患。”
二人言谈之间,快马送来急报:“昨晚在箕谷道上,我军前阵陈式中了敌军埋伏,所率五千兵马大部被歼,现仅存八百余人,紧随其后的魏延人马正在苦战。”
孔明不禁摇头叹气,大为惋惜,随即命令邓芝道:“你速再去一次箕谷,好言抚慰陈式,以防其惧怕承担罪责,铤而走险,临阵叛变。”说着急忙将应对之策仔细晓谕邓芝。
将邓芝派往箕谷之后,孔明双眉紧皱,闭目沉思良久,方才睁开眼睛,吩咐左右:“传马岱、王平、马忠、张翼即刻进帐听命!”待四将来齐,孔明分别授予秘策,令他们立即拔营出发。
他又将关兴、廖化、吴懿、吴班召进帐来,面授机宜,随后,便自己亲率大军,大张旗鼓地向前挺进。
再说魏国大都督曹真领兵来到斜谷道埋伏下来之后,已经等候了整整七天,却未见到蜀军踪影,心中不免暗自高兴,以为与司马懿打赌胜局已定。他此刻最在意的,与其说是蜀军,不如说是司马懿,确切地说,他是更在意自己的颜面。
“如果此次打赌赢了,司马懿岂不无地自容?到时定要让他面涂胭脂红粉、身穿女人衣衫来向我赔罪。”曹真浮想联翩,自我陶醉,心中不觉感到阵阵快意。
就在前来埋伏接近十天的时候,细作前来报告:“前面山谷里,间或有蜀军出没,兵力不详。”
曹真得悉,并不将其放在心上,“不过几个蜀兵,有何大惊小怪?”遂拨出五千人马,令大将秦良领兵前去堵住谷口,“只要十天一过,我便赌赢了。最后这两天,不必扬旗击鼓,只需堵住山谷出口即可。”
秦良奉命前去把守谷口,向山谷中一看,见谷里的蜀军人马不少,且越来越多,就像四面山上的溪流不断涌到谷中一般。秦良急忙令士兵竖起军旗,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如此一来,从当晚开始蜀军果然逐渐退去,俨然是惧怕魏军,准备改道而行。天亮时,秦良一看蜀军正在撤退,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即挥兵进行追击。
在山谷里追了五六里,来到一片盆地,前边的蜀军却不见了踪影。秦良喘了口气,不屑地笑道:“看上去煞有介事的一支军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话音未落,四方骤然响起震天的呐喊与鼓号声,无数箭弩疾风骤雨般向秦良的五千人马射来。
战马扬起漫天烟尘,由远而近的战旗上,赫然绣着蜀将吴班、关兴、廖化的大名。
魏兵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但这山间盆地的出口早被蜀军堵得严严实实。秦良拼死突出包围,正欲逃走,却被紧追上来的廖化一刀斩于马下。
此时,山上传来孔明与其左右的呼喊:“放下盔甲武器!投降者免死!”
须臾之间,缴获的武器军旗堆成了小山,丢盔卸甲的魏兵垂手低头,等待蜀军发落。
孔明下令将魏军死尸抛向深谷,又让蜀军将士换上魏军的衣甲、装备,过不多时,一支人马全部装扮成了魏军。
魏军大都督曹真完全不知就里,他得到一名自称秦良部下的传令兵送来战报:“昨日在山谷里活动的敌人,已被我设计全部歼灭,请大都督放心。”
过不多时,又有一名司马懿派遣的信使前来,这位真正的信使带来了司马懿的口信:“蜀军先锋陈式率四五千骑进抵箕谷,业已被我军歼灭,大都督在斜谷方面情况如何?”
曹真不言实情,信口谎称道:“斜谷方面未见蜀军一兵一卒。你可转告司马懿,这次打赌我赢了。”
到了第十天,曹真对幕僚说道:“司马懿不愿输给我,才派人来打探,因为他也无从知晓蜀军是否到过箕谷。今日时限已到,我总算赢了司马懿,此番定要让他面涂胭脂红粉、身穿女人衣衫来向我赔罪。”说完,与众将一起哄笑起来。
正当曹真与左右欢闹之时,一阵鼓角声传进帐来。曹真走出帐外去阵前一看,只见旌旗招展,队列整齐,看那旗号,是秦良的人马回营来了。
队伍中有人挥手向曹真致意,曹真不疑有假,也同样挥手以示欢迎。哪知队伍来到数十步远时,来军忽然一齐挺枪冲杀过来。
“那就是魏军大都督曹真!”
“不要放跑了曹真!”
曹真惊得魂不附体,转身便向营中逃去,哪知几乎就在同时,魏军营后也冒出一团冲天大火。此时鼓声越敲越急,只见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将从营前,马岱、王平、马忠、张翼从营后,一齐趁着火势向营中杀来。
死尸焦味中夹杂着血腥,到处是遭到践踏的伤兵哀号,就连大都督曹真也不知能否逃生,魏军的惨状令人不堪忍睹。正因为蜀军有备而来,指挥得当,才杀得魏军措手不及。
曹真历尽艰险,好不容易逃出营来,死死趴在马背上,只顾挥鞭打马逃命,马鞭几乎都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