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衙役的说笑声这才停了下来,孙昭安看着花娘子,哈哈一笑道:“这位娘子莫非见过咱们殿下?”
花娘子不由得无比感慨地笑了,“没有见过,但……我先前曾受了太子殿下不少恩惠。
我男人自从被前朝的狗朝廷征兵后,便一直没有回来,所有人都说……都说他已是没了,甚至我夫君家一些不怀好意的亲戚,以我们家只剩下两个女子为由,想把我们家的田地抢过去……
幸好这时候,朝廷颁布了鼓励女子立女户、并给予女子分得田地的资格的政令,那些人渣才没有了再来纠缠我们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政令,我和宝儿肯定撑不了那么久。”
花娘子说到这里,不由得眼含泪光,“我和村里很多跟我有着差不多经历的妇人,都十分感谢太子殿下,却是没想到,我今天竟然有幸见到太子殿下。
最近听闻太子殿下要娶妻了,方才那个女子,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吧?”
她先前被太子殿下救了一回。
如今又被未来的太子妃救了一回。
她突然就对如今这个新的朝廷充满了希望和期盼,这不再是那个强行压着她夫君上战场,害他们一家分离的冷血朝廷。
在这个全新的皇朝里,她定然……能带着宝儿,撑到孩子他爹回来那一天吧?
另一边,苏流月被周云克这般不由分说地抱了出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连耳朵都在发热。
这个屋子的里里外外满是京兆府的人,见到他们走出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呆怔。
其中,数冯大力最不会看脸色,他见到苏流月的模样,被吓了一跳,连忙要跑上来,“苏三姑娘,你没事吧!老天爷,那混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让你连走都不能走了唔唔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鬼魅一般飘到了他身后的风扬一把捂住了嘴。
苏流月却是被冯大力这一吼吼走了一些羞耻,在要被带走前,连忙转头道:“冯大力,把那本日录给路由!姓郑那家伙先前还杀了不少女子,他定然都写在他的日录上了!他犯下的罪孽,都得一一清算清楚了!”
冯大力先前被路由派去追查布料那条线了,谁料,那条线竟是至今为止线索最多的!
这家伙果然分开了好几个布庄买布料,其中有一个布庄的掌柜是大庆西南边的徐州人,他一下子认出了郑成明的口音是徐州口音,两人因此攀谈上了。
徐州的织造业十分发达,其中当地最大的织造世家便是姓郑,虽然郑成明依然不肯和那掌柜多说什么,但那掌柜心思灵活,知道他也姓郑后,立刻便猜他是徐州郑家的人!
那样一个织造世家,若是能跟里面的人打好关系对他有利无害,那掌柜便分外热心,不但丝毫不在乎郑成明的冷脸与他攀谈,还大献殷勤,亲自帮他把他采购的布料送回去。
因此,通过他,冯大力他们十分顺利地便找到了郑成明在新京的临时住处。
一般情况下,官府的人想搜查民宅要有搜查令,但若是情势所需,搜查令可以后补,冯大力他们便毫不客气地直接破门而入。
在郑成明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一堆还没用完的大红色布料,和两件正在缝制的大红色嫁衣,以及……一本把郑成明的心路历程完完全全记录了下来的日录。
因此,苏流月才会知道郑成明的底细。
虽然冯大力只来得及跟她说了一小部分,但搭配上苏流月先前对郑成明的心理分析,足以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见苏流月这会儿还想着案子的事,饶是心里还无比沉冷的周云克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径直把苏流月带到了他坐过来的马车前,把她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冷声道:“回我宫外的府邸。”
苏流月终于从方才那社死的姿势中解放了出来,全部理智都回归了,闻言一脸警惕地看了周云克一眼,“殿下,天色已是不早了……”
周云克眉头微蹙地看了看她的右手,嗓音微沉,“你确定这个样子回薛家,不会吓到他们?”
苏流月顿时觉得自己被掐住了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