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卿一身墨青道服,执一绺拂尘,御剑飞来。临至塔下,见仍有妖负隅顽抗,又往镇妖壶添上了一道符印,恰好落地之时,最后几个烈妖也尽数被吸进壶中,他拂了拂袖,将壶收了回来。
月朗星稀,及至此时,锁妖塔才算平息了妖乱,重归于平静。
“师父!”
“掌门!”
一众弟子欢喜地将徐长卿簇拥其中,连龙葵也欣喜地在高处唤了声“师父”,活脱脱见到救星的模样。
重楼看不下去,嗤了一句:“装神弄鬼,故作玄虚。”
长卿安抚下弟子,抬头朗声笑道:“好久不见,魔尊近来可好?”
重楼也笑,笑意却是冷的:“蜀山掌门赠锁妖塔与本座居住十六载,如今反过来问本座如何,真是好本事。”
徐长卿似早料到他心有怨恨,御剑飞至空中,与重楼平视,道:“有些事,并非出于长卿本意,长卿亦不过顺应天意而为。”
重楼怎信这些鬼话,不屑道:“天意?你且说说,是什么天意?”
长卿避而不解,目光含笑,似有意味深长:“世间万事自有其因果轮回、因缘际会,终有一日,魔尊会明白的。”
重楼虽与他不熟,甚至恨极了他,却知道此人从不诳语,后头这番话说得煞有介事,不像凭空捏造,不禁沉吟起来。
长卿顿了顿,又道:“受故人所托,还请魔尊放了龙葵。”
什么顺应天意故人所托?龙葵痴痴瞧着他们,他们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懂。
这句故人所托重楼是懂的,无非是景天的遗志。然他生性肆意,最忌讳别人命令他做事,凭什么徐长卿说放就放?他偏要反着来:“本座要带她走。”
长卿皱眉:“龙葵在蜀山安然度了数年,魔尊可知道,带走她会有何后果?”
重楼眯了眼睛:“徐长卿,你当知道本座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不杀你,本座这话并未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
谁的面子?师父同魔尊有何渊源?
龙葵更疑惑了,不知话中牵扯到了什么,只见师父敛下笑容,默了半晌,才道:“她……我同她缘分已尽,魔尊何不去找她?”
重楼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那人早已怀着前生往世的记忆,置身红尘之外,依她的性子,心中曾经放不下的人和事,即便再过千年万年也不可能真正割舍,更不可能容旁人侵享分毫。
既然她选择了离开,如今不论是谁,不论做什么,于她而言,都是打扰。
长卿其实也明了这些,心中感慨,不再提她。转而望向龙葵,问道:“龙葵,你可愿意随魔尊去?”
龙葵张了张口,想说“不愿”,一抬眼,却见魔尊神色幽深地看着她,眼神若有若无地往若拙那方稍了稍,心里霎时一紧,想起了方才的二选一。
若拙的命还在他的手上,方才的妖乱,不知魔尊为何不插手,若是他真的与蜀山为敌,免不了要一场恶战,到时候师父和师兄们也要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