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酸涩的味道杂糅着泥土和草地的香,连同晚风一同袭面而来,给燥热的温度灌进一抹清凉。“卫豫,下雨了。”她戳戳他的肩膀。“还不下来?”“……小气鬼,再背一会又不会死。”“那你别下来了,我们死外面一起淋雨。”“死外面?一起淋雨?听着有点浪漫。”“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脑脊液呀。”“……”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卫豫不再和她废话,把她放下来。“走了,各回各家。”他说。“你外套。”宋乐鱼准备把外套脱下来。“你兜着,挡雨。”“那你怎么办?”“跑回去。”“要不、要不还是给你吧。”宋乐鱼有点不好意思,小小的善心发作,毕竟刚才人家还背了她好久。卫豫没说话,直接上手把外套兜在她脑袋上方,让她撑好。“洗干净给我。”宋乐鱼:……突然就好意思了。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能骂他下一秒也能叫他好哥哥。她抓好外套衣领的边边,跑了一两步,然后想到什么,转身朝后面说,“卫豫,明天见!”少女的语速略快,声线微软,清透又干净,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不见。”宋乐鱼轻哼一声,“就要见!”太阳逐渐收起锋芒,昏暗的暮霭悄悄降临,沥青小道上水滴愈来愈多,水滴到之处小道颜色加深。少女的身影渐渐跑远,飞扬的白色裙摆,双手高高支起,一件黑色的宽大的外套盖过头顶。白色帆布鞋踏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上,溅起朵朵水花。卫豫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白杨树下,随后也迈开步子跑起来。狗啃泡沫夏天的雨很是湍急,没一会细细小雨变成滂沱大雨。韩雅琴在院子里张望着,见她家姑娘还不回来,心里急,不是怕她丢,是怕她淋雨感冒。她姑娘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出来的时候脸青到发黑,差一点就夭折,所以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小小的感冒都能让她难受一个月。宋乐鱼没带伞,韩雅琴最怕她生病。她等了一会,没按捺住心头的急,抄起斜在门上的伞准备去找她。伞刚撑开,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老远处跑过来,韩雅琴一眼认出那是谁。见状,她也不出去了,把伞收好,转身进屋拿了条毛巾出来。“快擦擦,快擦擦,别感冒了。”韩雅琴语气带着急切般的责怪,“以后早点回来,听见没有!”“没事,我没淋到多少雨。”宋乐鱼不在意地说。这话是真的,没多少距离,她跑得快又兜了外套,所以没怎么淋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卫豫的外套比雨伞还好用。上半身没有湿,裙子也就湿了边边。韩雅琴不信,非得从头到脚把她整个人擦一遍才罢休,甚至连空调都关了。“我真不冷,空调关了会很热的。”宋乐鱼没什么人权地小声抗议。“那等你热了再开。”“……”韩雅琴确保她全身都擦干,余光注意到她手里的外套。“这外套谁的,小卫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好像见他带来的,但没看仔细,语气不确定。“嗯。”宋乐鱼点头,“他借我兜雨。”闻言,韩雅琴戳了戳宋乐鱼的脑袋,“看人家对你多好,还天天和人家拌嘴。”“……”宋乐鱼心知这句话不能回应,一旦回应那将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韩女士势必要把你说到心服口服才行。“我先去洗澡了。”她说。韩雅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想到她刚从外面回来,说教的词咽回去,“去吧去吧。”宋乐鱼拿好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洗澡是舒服的,但洗头是烦的,她一般两天一洗,昨天刚洗过,刚才淋到了雨又得洗。她往掌心挤了两泵洗发露,手心对手心揉搓泡沫,然后往头顶一抹。洗了二十来分钟,她边擦头发边出来。韩雅琴:“你等会把脏衣服拿出来。”宋乐鱼:“哦。”韩雅琴:“小卫的衣服我明早也一块洗了。”宋乐鱼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嘴巴比脑子快,“别,我自己洗。”韩雅琴一愣,语气迟疑,“你洗?”话已至此,她只好点头,“……嗯,我洗。”“你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愿意洗,还给小卫洗?”“毕竟我用了人家衣服嘛,我不亲自洗的话良心不过去。”宋乐鱼找了个理由。这理由让韩雅琴挑不出错。“宋海军,听听,你听听,你闺女说她有良心。”宋海军刚好从边上走过,被韩雅琴一声喊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