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往前走。
忽然耳边传来男子凄厉的声音。
那是顾璟辞的声音,云开猛然惊醒,透过灌木丛,瞧见了不远处的景象。
四周围了很多官差,顾璟辞站在文谨言面前,脸上血色尽失,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两人对话很快结束。
眼见着顾璟辞被文谨言安抚住,她稍稍松了口气,却见他忽然暴起,举止疯狂,那口气堵在胸口,憋得她不上不下。
她没能控制住,人已经冲了出去。
裴安白伸出的手落空,他垂眸望向自己的手,眼底的幽暗起起伏伏,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又可怕。
再抬眸,眸中清明一片,他还是那个富有清名的清王殿下。
他甚至勾起唇角,随着云开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走。
冲出灌木丛,被热烘烘的太阳照射的那一刻,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慢慢回笼,云开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她停下脚步,回首去看裴安白。
裴安白也正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又不约而同错开。
见他向自己走来,云开折返步子,迎了回去。
“我听到那人的话,怕误了大事,一时着急冲了出来,还请郎君多担待。”
裴安白面色如常,声音平淡,边走边道:“无妨,想来今日大理寺卿登门,当是为了木桶里的尸骨。孟娘子急于帮苦主破案,是一片善心,某能理解。”
“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去吧。”他又道。
顾不得他的怪异之处,云开欠身道:“多谢郎君。”
她转过身,朝着顾璟辞消失的方向走去,步子迈得极快。
裴安白亦步亦趋,追在她身后。
那厢,顾璟辞如离弦之箭跑向前厅,风吹过他全身,他觉得自己无比的清醒。
五年了,整整五年,阿姿的冤案始终不能昭雪,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却还是功亏一篑。
他这样的商贾,怎么配和勋贵斗?
以卵击石,蚍蜉撼树罢了。
阿姿死了,娘死了,家业也没了,他还有什么可顾惜的?
不过一条命罢了。
若是能拉着余天赐一起死,也算死得其所。
大雍律法给不了他公道,他便自己去取。
这般想着,顾璟辞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力量,速度拔高到极致,将文谨言一行人狠狠甩在身后。
他握紧手中的刀,眼底尽是疯狂。
他的到来一开始并没有惊动大厅的宾客。
文谨言拂袖离开,长宁侯自诩胜券在握,招呼着宾客们继续宴饮。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片。
门口守着的家丁被顾璟辞两记手刀劈晕,宾客沉浸在酒宴中无暇分神,没有人发现有一个人持刀立在前厅外。
直到他拎着刀,一步一步走入大厅。
他的视线在酒桌上逡巡,搜寻着余天赐,那个化成灰他都不会忘的仇人。
有宾客与他视线交汇,迷蒙的醉眼霎时清醒,惊叫声引起周四人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顾璟辞。
“你是何人?”
“大胆狂徒,竟然持刀闯入侯府,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