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无物不焚的火焰,那团火是冷彻的,却又吞吐着致命的火舌,足以令接触到它的任何人退避三舍。
御景还未有所表示,她手中的剑已不住地颤栗低鸣起来。
那像是某种开战的讯号。
“御景,你是以何等身份说这样的话?”天帝忽问。
他从御座上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袍使他比看起来的还要强壮几分。先前被御景捏住的那只手还是无力地垂着。
“卫道者?还是什么?”
他古井无波的神情终于破碎,被那柄还未出鞘的剑彻底粉碎。
“你说的这样好听,不过也是看上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罢了。”焜瑝笑了一下,抽动了一下嘴角又很快平静,阐述事实一般地说道,“哦,我忘了,这本就是你的来处。”
御景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这样的反应与其说是意料之外,不如说是情理之中。只要稍作推测,就该能得出的最合情合理的解释——他在害怕她。
在百万年前,在天地间的秩序初初建立,那对夫妻带着年少的御景登临了至高无上的宝座。
御景被珍重地放在两人御座之间,他们向万仙昭示——这将是未来的天帝,此后至高无上的王者。
然后焜瑝出生。自他出生起就站在御景的阴影里。总有人朝他递来不怀好意的、却又充满希冀的目光,却又有人哀愁着、叹息着怜悯于他。
他分明是被父母选择的那个,却在更加光彩熠熠的存在照耀下值得回到阴影里。
投机者、反叛者……
无数双投手伺机而动。
那个冷如剑的少女,陨落了。
原本需要花费更多努力去争取的一切突然就这样轻易地掉在了他的头上。
旧时代的神明相继离场,有的沉眠、有的消逝,更多地是战死在与一代又一代魔尊交战的战场上。
由一群人所建立的天庭,最终被另一群人所取代。
焜瑝的手柔弱而无力,可那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是天定的王者,是昔年帝尊与帝后的独子。
——或许他真的是世界的眷属。
不然珠玉在前的御景,作为清气降生的曜熠,不会都成为他王座下的骸骨。
抽离曜熠的清气实在花费了焜瑝不少精力。
足足是他剥离御景神魂的百万年。
他的眼眸注视着此刻身姿挺拔的御景。
姐姐依旧很强,但不足从前的十分之一。
焜瑝暗暗想着,竟生出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记忆里,这并不是御景第一次打穿穹顶了。否则他这样在乎尊严的性子必不会从容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