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绿水望着师父鬓边新添的几缕白发,无奈摇头,从远处拿来清茶的余亦面上漾着温和的笑意。
他将清茶递到正在耍酒疯的师父面前:&ldo;师父,喝杯茶吧,师娘叫你早点睡。&rdo;
师父倒是很听余亦的,哪怕是醉了,余亦叫他做什么,他也都一一顺着。
她眼看着余亦扶着师父往竹林深处行去,黯然的她叹出一口气。
自一年前汝阳王叛乱后,余亦便随着他们归了行舟门。
乐正余亦得知父母死信时,也正是生命垂危将死之态,澹台绿水本以为余亦会哭会闹,就和小时候一样,总会闹上一闹。
可那小小的孩子,只是拉着师父的手,极其平静的说:&ldo;若是余亦死了,就把余亦和爹娘一起葬了,若是余亦没有死,师父就带着余亦立刻长阳城去行舟门。&rdo;
他没有死,他被玉人山庄的南宫庄主救了下来,余亦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师父抱着他上了马车,彻彻底底的离开了那伤心地。
澹台绿水以为这个孩子总归会难过上一段时日,可他没有,他伤好了之后便担起了行舟门的大小事物,极为平静的过着每一天。她并不能理解余亦的心,就像她不能理解师父为何每日醉酒一样。
&ldo;阿姊。&rdo;
凤歌端着新衣裳从远处走来:&ldo;这是师娘新给大伙做的衣裳,说是让你先选。&rdo;
澹台凤歌却答非所问,似是自言自语:&ldo;凤歌,余亦一次都没有哭过。&rdo;
端着的托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凤歌将那托盘放在一旁,面上凝了几分苦楚:&ldo;凤歌也没有见余亦哭过。如今连他笑都不怎么笑了。&rdo;
&ldo;他不是整天都扬着嘴角吗?&rdo;
&ldo;那不一样,阿姊。&rdo;凤歌仰首,漫天星辰就这般入了她的眼眸:&ldo;你明明知道的,阿姊,那不一样。&rdo;
绿水轻叹一声:&ldo;京中来了许多信,还送来了许多东西,都是送给余亦的。他将信留下了,余下的东西全都送了门派中人。可是啊,他一封都没有看过,原封不动的放在屋子里面,就当做不存在一样。&rdo;
&ldo;余亦每日都会坐在山头的奇石上看太阳。&rdo;凤歌说。
&ldo;他不是在看太阳。&rdo;一少年从天而降,一身夜行衣格外隐蔽,是年少的宇文清辉,少年将遮面的黑巾拆下:&ldo;他那是睡不着。他每日等大伙熄灯眠了,便孤身一人往山顶去了,一看就是一夜,有时候直接在山顶上睡。&rdo;
凤歌跳到他面前:&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ldo;我这段时日不是在练功吗?&rdo;他抱臂道:&ldo;每日都能看到他,原先我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后来发现他只是坐在那里发呆。&rdo;
澹台绿水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夜晚有飞鸽而来,是夏侯南斗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