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斗山一直在默念口诀,此时终于等到了机会,他走孙血岛面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愕然发现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八经俱废,他依然有入道境的强大实力,却再也没有办法使用。
苍斗山定了定神,朱笔蘸灵墨,在孙血岛额头画羲和书符,清唱《魂安》,确认孙血岛心神稳定后,他开口问:“你的洞府呢?”
孙血岛口不能言,他跺了跺脚。
“你的经脉怎么了?”
孙血岛平和的表情忽然扭曲起来,张嘴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苍斗山吃了一惊,后悔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没想到孙血岛一下子跳起来,三下两下撕开了衣服。
苍斗山噔噔噔连退几步,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孙血岛胸口正中,有一块巴掌大的,十分规整的圆形伤疤,从棕褐色的圆形伤疤蔓延开无数细细的经络,像趴伏在蛛网中心的蜘蛛,将孙血岛半身笼罩。
孙血岛转了个身,苍斗山如被五雷轰顶:背面也有!
是贯穿伤。
一根长矛,贯穿了孙血岛的身躯,虽然没夺取他的性命,却在他的身上留下永久的伤疤,彻底毁坏了他的根基,让他空有一身实力但再也无用武之地,入道境的强大让他一直疯疯癫癫苟活到了今日。
“啊!啊!”孙血岛怪叫着挥舞手臂,嘴巴大张好像努力要说什么,可最后发出来的只有沙哑的干咳声。苍斗山回过神来,诵念提尘决,孙血岛渐渐平静下来,双目无神。
苍斗山斟酌良久,道:“你的舌头,是怎么回事?”
苍斗山已经足够谨慎了,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孙血岛。
孙血岛几乎是瞬间咆哮起来,一脚踹翻了桌子,香炉破碎,温和的提尘香气瞬间浓郁了数倍,苍斗山也不禁摇摇欲坠,然而孙血岛似乎完全不受提尘香影响,顺手抄起一条桌子腿吼叫着扑上来,劈下来的气势像是要把他一斩为二!
苍斗山强撑着往侧边一闪,捞起胡了向外冲去。
孙血岛嗷嗷怪叫着冲出来,冲到屋外立刻被铁链拽着摔了个狗吃屎,他回头拿着桌子腿狂敲铁链,几下子桌子腿就敲得粉碎,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大叫一声:“老头子又发疯了!”眨眼间哄然四散,逃得干干净净。
苍斗山看看四周,没有可以借用的东西,只得只身上前,趁他还在跟铁链较劲的功夫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
钉入地下的铁链锚被拉出来大半,孙血岛再发疯绝对拉不住他。苍斗山心急如焚,在破屋里翻了一阵子,翻出几袋药包,一嗅气味,不禁大喜。
孙血岛经常发疯,又没有根治的手段。只能用铁链拴住,拴着也不保管,胡了家中常备麻沸散,一发疯马上熬一锅灌下去。
他迅速起锅熬药,慌里慌张地熬好吹凉,掐着孙血岛下巴硬灌了下去。
麻沸散起效迅速,孙血岛含糊地叫了几声,便睡过去了。
苍斗山松了口气看看四周,乱糟糟的,香炉碎了,辛苦做好的提尘香还有大半没烧完,他舍不得,收拢了一点包好装好,接着愁该拿这两人怎么办。
一个疯子,一个还受提尘香的影响,昏睡不醒。
最后决定先领回家,跟微生商量商量。
微生在壶仙居做水晶汤圆,精心配了好几种颜色不同口味也不同的馅料,哼着歌愉快地将做好的汤圆倒入沸水,盖上盖子,灶下添把火,等它浮起来。
苍斗山的脚步声他一听就辨得出来:“回来啦,挺快的啊。我煮了汤圆,一会就熟了。”
“你先把汤圆放一放,我有事跟你说。”
微生揭开盖子看了看汤圆,汤圆皮子煮得半透明,软糯可爱,这时候走开说不定就煮烂了:“等会,马上就来。”
微生说“马上”,苍斗山等了半天才见他出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满脸写着高兴,看到椅子上瘫着的人瞬间变了:“这他妈的是谁啊?!”
苍斗山道:“我跟你说过的啊。”
微生瞪他,气势汹汹地放下汤圆:“我可没说让你把他们带回来!带回来干什么?壶仙居每月赚的钱养不了闲人!”
苍斗山皱眉:“怎么说话呢?我有说白吃白喝养着他们吗?”
“行行行,你说吧,你带他们回来干嘛?他们不是邪修吗?带回来不就是给自己招灾吗?”
苍斗山大概把情况说了下,主要言明留着老头子看日后能不能挖出点料出来。至于胡了也算个劳动力,可以留下来干活。
微生满脸不高兴,絮絮叨叨说这月客人实际上不多,赚的也没多少,嘀咕了会勉强同意。
这厢胡了微微醒转,睁眼一看顿时懵了,跳起来大喊:“这是哪?”
微生没好气地吼道:“吼啥吼呢,又不抢你钱,还给钱你呢!”
胡了张着嘴半天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苍斗山赶紧拉住他一顿胡说八道,把他哄住了:“你的意思是说,他……”他指着微生低声道,“他是你老板?”
“是啊,我给他打工的。”微生听得清楚,瞄了他们一眼,呵呵一笑,郁闷地搅着碗里的汤圆,愁添筷子的事。
“老板说了,你可以在店里干活,照样拿工钱。至于尊祖父的病,老板答应了会一直治到他病好,有活生生的例子在前,这药也就不用我东奔西跑四处敲门卖了,你说是不是?”胡了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有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