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斗山眼前一黑,吐出口血来,五脏六腑如刀绞般疼,踏天梯也维持不住了,直直往下坠去。
正在与杀手拼力周旋的微生看到此幕,大骂了一声,挥刀斩退杀手,直往结界外冲去,瞬息功夫连砍了结界十几下都砍没破,整个人都气晕了,转头去找杀设下结界的阵师。
阵师是杀手们合力保护的对象,微生再猛冲猛撞,总是突不破杀手们的防卫。眼看着苍斗山落入山林看不见了,更加暴躁。一迭声骂了好多句:“草泥马!”大劈大砍,势若疯虎。急怒之下的乱出招竟然逼得杀手连连后退,趁他们阵形一乱,微生不顾一切地冲出重围,扬刀直斩阵师头颅!
阵师迅速掐诀作法,身上层层亮起数层光辉,斗山刀劈碎了两层便斩不下去了,阵师轻松溜走,闷闷地嗤笑了一句:“无知莽夫。”
“你妈死了!你狗爹也死了!”微生“热情”问候了阵师全家,一心一意就盯着他穷追猛打,浑然不顾后背受了多少刀剑,刀光与血光并举,阵师身法再灵活,防御法器灵符再多,也受不住微生的猛追猛打,他还要支撑八方镇的灵力维持,气息愈乱。
微生打着打着,突然喊了句:“秋大小姐?你怎么来了?快来帮忙!”
有援兵?阵师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微生猛地向前直冲,刀刺向阵师喉间。阵师反应过来,头往后仰,以几乎能把颈椎扭断的程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微生拧转手腕,刀刺入他衣领,刀背一绞,提起他往后方甩去。
后方追上来的杀手法宝是件透若无物的丝线,神出鬼没,微生身上有不少伤都是丝线所致,几次差点将他割成两半。
如今,这件强韧的法器终于在阵师上实践了威力,如刀切豆腐般割成了两段,阵师吼叫起来,很快说不出话,尸体直直坠下,血糊了微生一头一脸。
微生呼呼喘着粗气,抹了一把眼睛,忽的腿一软,坠落。
风很大。
他想转个方向,再重新使出踏天梯,可是他丹田已经空了,没有任何法力了。
不,还是有的,他不是还有黑海吗?那无穷无尽的力量,都是他的。
可是他只有睡梦中才能进入黑海,现在根本来不及。太慢了!太弱了!
他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人在疯狂嚎叫,黑海所蕴含的力量太多了,他吃不下,可是现在吃不下也要吃!不然就救不了他了!他头疼欲裂,下坠的风像是无限减缓,时间停滞,万籁俱寂,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闭上眼,仿佛黑夜来临。
黑得那么深沉。
飘荡的云雾骤然剧烈翻滚,山峰顶上爆出冲天的幽蓝寒气,寒风冲开,正在你死我活的一干人行动为之一滞,仿若时间都被冻结。山林中飞出数道冰刃,快若闪电。干脆利落地一一切下杀手头颅,血花四溅。
微生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弹弹软软的东西,砸在上面的时候还弹了起来。
软东西缓缓落地,秋薇歌欢快地说:“解决那个射箭手花了点时间,来迟了不好意思哈!”
微生胳膊疼得无法动弹不得,想抬个头都做不到。秋薇歌快步走到他面前,托起他头,往他嘴里喂了一粒丹药。
微生嚼了嚼,吞了。胃里先暖和起来,热力沿着血液流动,浸润五脏六腑,滋养经脉丹田。微生配合着药力修炼起来,悠长的呼气。
苍斗山呢?他想,有秋薇歌,他应该没事,可是本命法器容天壶碎了,这就很麻烦。苍斗山对容天壶感情很深,就算身体恢复过来了,心伤也不一定能恢复过来。
软东西一晃,站起来:这东西竟然是个活物,微生躺在上面,感觉软东西走路左一晃又一晃,动作很轻。
秋薇歌又帮忙治疗了那些受伤的锦衣卫,那些人看到她,无一不看痴了,傻傻得连身上的伤口和疼痛都忘记,秋薇歌对此习以为常,抿着嘴微笑着让他们赶快修炼,尽快恢复过来。
美人的话哪会不听,锦衣卫们跟打了鸡血一样修炼起来,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微生扭头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一群好色之徒!
“秋大小姐。”他小声叫道,秋薇歌问:“怎么了?”
“斗山他在被通缉,现在叫疏桐,是我仆从。”微生看到了坐在树下的司修诚,他浑身浴血,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已经昏过去了,“我叫辛露,辛苦的辛,露水的露。”
“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有意思,不正是大名鼎鼎的疏桐帖吗?”
微生不清楚苍斗山曾经随手写下的字现在被炒成了什么样的高价。苍斗山本人被叛国罪通缉,民间可不在乎这个,毕竟这个罪名定得不清不楚的,一看就知道有猫腻。所以苍斗山卖出去的书帖价值不降反增,已是一帖难求。
所有字帖又以疏桐帖最有名气,疏桐帖是苍斗山成名的。这幅字帖先是被杨知白收藏,后来杨知白调任文缙郡,杨知白转赠于乐正英,乐正英当上吏部尚书后,偶尔摆摆宴席,都会把这幅字帖拿出来给大家观赏,名气愈增,价值愈高。
微生唉声叹气:“现在说这个有毛用,又分不到钱,还得东躲西藏。”
“至少名声没坏啊。等女皇一死,你们不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秋薇歌眨眨眼睛,道,“斗山他身体还好,就是魂魄受了伤,这才是最麻烦的,我身上没有太多的药。你们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