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慌慌张张地打来水,拧干布巾按压伤口,越压咕嘟出来的血水愈多,很快把布巾浸了个透。
“你,别动……别动。”苍斗山重重地喘着气,疼得眼泪快飚出来了,他运转灵力周转全身,以吐息之法呼应天地灵力,修复己身,修炼了小半个时辰,伤口止血,伤口仍然形态恐怖,需要药膏辅助治疗。
他费力地坐起来,下半身麻木,腿软塌塌地好像废了一样,叫他愈加心慌。
“有药吗?”他嗓音嘶哑得厉害。
“有,有。”阿容慌慌张张翻出一纸包,里面一小堆黄色药粉,这是军中最常见的治伤药品,亦是最强力的止疼剂,毒性也很大,用久了后患无穷。
眼下是顾不了那么多了,药粉撒上伤口,疼痛开始减缓,腿也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至少锤腿能有疼痛反应。
他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军帐里才能用到更好的药。
“你能扶我去中军帐吗?”苍斗山试探着问,“我会给你钱。”
阿容这下局促得厉害:“我没资格去……”各军帐之间等级森严,外围军帐的士兵不可随便出入中军帐,一旦被巡逻士兵发现,少不得是一顿军棍伺候。
“没事,有我在。”苍斗山知道这件事是为难他了,但是眼下除了他,再没可帮助他的人,他诚恳地说:“一定没事的,你相信我。”
阿容左思右想,为了银子,决定赌一把:“我带你去。”
苍斗山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阿容找来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抬起他胳膊扶着他慢慢走出马房,鬼鬼祟祟地奔向中军帐。苍斗山熟悉军帐卫兵的巡逻路线,只说方向,该往哪儿拐,什么时候停止,顺利躲过了巡逻队伍,接近中军帐。
“你回去吧。”苍斗山扶着腰塞给他一袋子银子,“原路回去就好。”
阿容捏着银子局促不安:“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苍斗山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你拿银子求求执行法的人,让他下手轻点。我会帮你注意的,到时候再补偿你。”
阿容低头看了看银子:“那我走了。”猫着腰溜进黑暗。
苍斗山再喘了口气,扶着腰一步步走进军帐,翻出药粉丹药,自己给自己上药,内服丹药,调养生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微生昨日巡视粮仓,误打误撞闯进了一群荒狼,即兴打猎,射杀了十几只。粮仓仓管为了讨好他,特意请大厨做红焖狼肉,还请老皮匠剥了数张完整狼皮,送了好几张已经鞣制好的狼皮,说等猎杀的狼皮鞣制好后也会送来。一阵吃吃喝喝,待到第二天,微生带着狼皮满意而归。
“疏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微生一进帐就嚷嚷起来,苍斗山听到了,略皱了下眉头,并未睁开眼。
微生看了会:“在修炼?哈哈那我先把东西放这儿了,一会再来看你。”
苍斗山屏气息声,沉静修炼,约莫两个时辰后,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双腿已经可以正常走路,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狼皮,抓了一把,柔软顺滑。他提起来抖了抖,软软和和,要是能做成毯子就好了。
可惜他不会缝。
微生恰好进来:“哎呦,起来啦?这狼皮怎么样?”
苍斗山抱着狼皮,露出笑容:“做褥子很不错啊。”
“是啊,边境快入冬了,到时候给你做一床狼皮褥子。”他想了想,“昨天睡得还舒服么?”
苍斗山勉强一笑:“还好。”
微生立刻瞧出了不同寻常:“怎么了?你笑得很勉强啊?是这床太硬了怎么的?”
“没事,就是做了噩梦,不关床的事。”苍斗山随口道,微生愈发狐疑:“不对,你身上怎么有血腥气?让我看看。”
“别!”苍斗山急忙避开,用力过猛扭到了腰,伤口牵扯,他“嘶”地吸了口凉气,微生一把抓住他,掀起后衣摆:“我的乖乖,咋搞的?谁伤了你?”
“疼,疼。别动。”苍斗山缓了缓神,慢慢坐下,脸色煞白。微生心里冒火:“你受伤了还瞒着我啊?把老子当什么啊!”
“不是,这个事不好说。”苍斗山又气又急,满腹委屈无法可诉,低着头脸庞滚烫。
微生意识到自己过了,放缓了语气:“有什么事给跟我说啊!我又不会怨你,出什么事不跟我说,你这是把我当外人啊。”
苍斗山抿了抿嘴,斟酌词语慢慢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脸颊愈发滚烫,到最后差点落下泪来。
微生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青,生起一股煞气:“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
“没有。”苍斗山吸吸鼻子,微生替他揉眼泪,哄他:“别哭,这头色狼我总有一天揪他出来扒皮抽骨,剁了他鸡爪子。别哭啊,中午我做红焖狼肉给你吃,狼肉可好吃了。”
苍斗山没有心思吃狼肉,满腹的委屈,一想起那个男人就本能地一阵寒颤。他粗粝的舌头舔舐肌肤,黏腻又恶心,好像沾了什么洗也洗不去的污物。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苍斗山咬着下嘴唇撇过头。微生无法,站起来说:“那好,我先走了,你可别想不开啊。”
苍斗山噗嗤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还没那么不惜命。”
微生走了几步,仍不放心,回头说:“一会儿送饭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