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一个奇寒无比,雪厚冰深的冬天,几乎冻死了南方所有休眠的果树,宁长原气候本就湿热,情况稍好一点,但是树木大面积冻死的情况犹如癞子头上的斑疮,一片一片的,触目惊心。
“这样下去不行啊。”微生愁得掉头发。
没树,人哪来的柴哪来的火。老天爷够心狠,这冬天都熬不下去。
愁完军饷愁柴火,还要愁来年种小麦稻子的事,微生觉得自己的头发过不了多久就会全跟自己说再见了。
“愁什么愁,这事你能决定得了吗?”苍斗山用木刨花蘸着保养头发的药汁糊在发丝上,用篦子梳匀,晾干后再清洗,药水
有保养发根,滋养发丝的作用。本来苍斗山觉得微生没必要这样,真的没必要。然而微生一摸头总感觉头皮凉凉的,再一抓,嚯!不得了了!由此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强烈要求这样做。
他可不想自己以后会秃成镜子。
“要不,你去宁树乡问问。”苍斗山想起前天胡了说过的,宁树乡来了两位玄学大师,一位天纵大师曾是赵家的座上宾,还给赵无涯取过名字。“找他问问,图个心理安慰呗。”
微生有气无力:“问什么问,没意思。要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咋样,现在该愁的还是愁啊。”
“嗯,也是。”苍斗山按了按微生头皮,将头发散开,端一盆温水来仔细清洗。洗净药水,梳理不停,还将暖炉移近了点,防止头发冻硬。
头发彻地晾干,苍斗山帮他挽成发髻,插上簪子。微生躺懒了,半天没起来。
苍斗山倒了洗发水,重回到案边整理文书:“今晚吃什么?”
“不知道,你定吧。”
“那我就瞎做了啊。”
“噢,随你便。”
冬天没金针菇了,只有白菜萝卜土豆,豆芽管够,韭黄味道也不错,干菇剩的不多,省省给下级军官吃。牛羊肉多得要死,今天冬天太冷,不少农户家养的牛羊一时大意没护好,冻死了。官府提了一点价收肉,分给了各旅的伙食班加餐。冰天雪地冻成肉干,邦邦硬,几个月都不会坏。
苍斗山把收上来的肉一部分做成了麻辣牛肉条,闲时当零嘴解馋。一部分腌起来。肉干冻硬了,想解冻贼麻烦。
但是为了吃,这点困难不算困难。苍斗山采用的还是石燔的方法。起一锅清汤,先调了酱汁,腌着肉入味。石头热了,丢白菜萝卜土豆进去,再加牛肉,炖得一锅暖烘烘的好汤。
胡了还是爱吃鱼,湖里敲块冰下来,里面冻住了好几条。化开冰,鱼儿又活起来了,可惜马上被胡了一刀拍晕过去,刮了鱼鳞五脏,去除苦胆。泡上酒,拍上蒜蓉抹匀,去腥完了。往鱼肚子里塞佐料及羊肉。鱼羊为鲜,此菜就名为“鲜”,胡了在荒川上听行商说的。下锅煮时,再丢一根羊筒骨进去慢火熬汤。出锅切块,一口下去鱼肉夹着多汁的羊肉,鲜美无比。
牛肉暖身,苍斗山调的酱汁味道又偏辣,微生吃完一碗,浑身冒汗,大着舌头要喝水。苍斗山勺了一碗鲜汤,微生喝着,浑身舒畅,调笑道:“以前都是我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