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不深之人到这种诡异的地方,定是吓坏了,这一行人中,顾燕也只认识自己,她说的那番话大抵是真的。
思及此,郭名扯下红戏服,抬眼间,猛地对上了一张笑脸。
灼伤的脸庞隐在红戏服之下,用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郭名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冷气,她用力扯落戏服,拔开腿就跑,速度之快,身形都有了残影。
老张也不阻拦,站在白木头之下,望着手边的丧服,笑容如淬了毒一样阴狠。
郭名刚掀开红绸,就与不远处的顾燕目光相撞,她含着关切的神情快步走来,“大娘,您没事吧?”
说着,顾燕又摸了摸郭名手中的红戏服,眸中闪过一抹惊艳的笑意,“这戏服可真好看,龙凤呈祥,是吉兆呢。”
郭名勉强挤出一抹笑,手指放到顾燕肩上,“该你了,快去吧。”
迎着顾燕瞬间畏缩的神情,她又加上一句,“不必害怕,拿了戏服就可出来。”
“嗯……”顾燕喃喃点头,又回头望向神情各异的四人,没人理会她,到了生死之境,不会有人因为谁弱小就去帮助。
顾燕视线又落回到郭名身上,双眸含泪,璀璨的桃花眼蓄着清澈的眼泪。
郭名想起自己的女儿郭江月也是她这个年纪,语气不免真切了几分,“没事的,去吧。”
顾燕哭着点头,素手撩开红绸,一步三回头走入后台。
郭名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末了垂下眼,遮住了其中的算计,顾世女,你可不要怪她,一切都是命……
后台中的红光从墙壁中射向白绸,没有盖好的铜镜泛起橙色光晕,衬得顾燕眼角下的泪珠有了瑰丽的色彩,像是血泪。
她随手擦掉脸上的泪,迈着轻缓的步伐打量四周。
绕过铜镜,她来到挂戏服的白木头边。
像白骨的木头,看上去就不吉利的丧服,以及落针可闻的静默环境。
顾燕揉了揉眼睛,挡住其中不明显的笑。
郭名果然没有拿白戏服。
她早膳时分,之所以要那么说,是因为记起了昨天戏台上的那出戏,先是情意绵绵的相知相爱,大喜之夜,再到哀恸悲鸣的丧礼。
昨夜也是一样,那婉转的戏腔一看就是戏本的上半场,她赌郭名昨晚也撞见戏子唱戏,而且还是戏本的下半场。
按照种种顺序,顾燕知道鬼怪首先要杀的便是自己,其次是郭名。
如今郭名上当,选了红戏服。
顾燕放下揉眼的手,准备去扯落白戏服。
伸手,往回扯,白戏服被她抓着,起了一片褶皱。可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扯动!
而白戏服边缘下,隐约能见一块黑色的布料。
是鞋靴。
顾燕当即闭上眼睛,面对这种未知的东西,她自然也怕,索性不看。素手使了劲,努力把白戏服往回拉。
阴毒的尖利笑声从白戏服后传来,顾燕手指骨节凸起,一点点扯。
而那双鞋子的主人也没放开白戏服,你拉我扯,本来诡异的氛围在两方的使劲中,渐渐消退,连那阴毒的笑声都多了几分咬牙切齿,似是在不可置信她力气怎得如此大?
顾燕额头青筋崩起,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拉,白戏服就到了她手中。
没了戏服遮挡,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吹的她汗毛立起。
她不敢睁眼,飞快地转身,依着刚才的记忆,狂奔到门口的红绸前,掀开,逃离。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丝毫不犹豫。
徒留后面阴沉着脸的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