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离开公主府,来到一座客栈。他刚把面具摘掉便有一名属下闻讯赶来求见。
“药材可都购买齐全了?”
齐修低声询问,眉眼间满是倦怠。从战场一路飞驰来到剑川,又连杀余飞翰三次皆未能得手,再雄浑的内力都有耗尽的时候。
属下半跪回话:“启禀九千岁,药材都已经买齐了,明日就能回程。敢问临安的疫情可曾扩散?我等是否误了大事?”
齐修摇头:“不曾扩散,你们做得很好。”
属下这才长舒一口气。
齐修问道:“金幻之的驸马是谁,你们可曾打探?”
属下愕然:“四公主并未大婚,哪里来的驸马?”
齐修微微一愣,然后便不由自主地低笑起来。事情与他猜测得果然一样。临出前,方众妙只说余飞翰得遇贵人,正行大运,却不说他另结姻缘,遇了桃花。
可见不是方众妙算错了,而是余飞翰与那金幻之根本就没成婚。他二人不过是婚外苟且而已。
若是叫他们真的成婚,有了正儿八经的名分,方众妙那边会不会受影响?
齐修微微阖眼,陷入沉思。
他不懂命理,却很擅长从蛛丝马迹上进行推演。方众妙说余飞翰与她夫妻一体,气运相连,所以事事顺遂,处处得意。
倘若余飞翰家外有家,停妻再娶,这便触犯了律法,也种下了恶因,往后必然结出恶果。届时,“夫妻一体气运相连”一说也就不成立了吧?
凭什么余飞翰把方众妙算计到骨子里,还能占尽她的便宜呢?
想罢,齐修敲敲桌面,说道:“你现在就去给金幻之递拜帖,说本座要见她。”
大周虽然衰败得厉害,比起祁国这等蕞尔小国却也算是庞然大物。更何况大周刚刚击溃了蛮夷铁骑,破碎了蛮王入侵中土的野心,正是国运再起,威望冲天之时。
那金幻之哪怕是公主之尊,在大周使臣面前也要矮上一头。说要见她,必然能够得见。
属下立刻领命而去。
金幻之果然不敢拒绝,当天晚上就设下宴席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齐修缓步走进公主府时,金幻之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微微惊变。
这身衣着,她看着太眼熟了!一条黑龙绣在如血红袍上,龙爪踩着祥云,龙口喷吐火焰,龙目放射精光,当真是奢华至极。
然而白日的时候,这件世上绝无仅有的袍子,不正穿在那个追杀驸马的刺客身上吗?
金幻之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齐修的身形。此人宽肩窄腰,渊渟岳峙。像极了刺客!
就在此时,齐修忽然把手按在剑柄上。
金幻之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高悬的心猛地下坠,一股凉气吸入鼻腔。正是这把剑刺穿了她师父的胸膛,她如何不认识?
白日逞凶杀人,晚上还来赴宴!好大的胆子!
金幻之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又莫可奈何。杀了大周使臣,只怕两国会起战事。更何况这使臣还是威名赫赫的九千岁。
她闭了闭眼,然后抬起头对着齐修露出一抹热情的笑容。
“九千岁,这边请。”
齐修在金幻之的引领下入座,随意地聊天喝酒。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他左右看看,忽然问道:“公主,你的驸马呢?怎么不叫他来陪本座喝几杯?你身怀有孕,怎能如此操劳?”
金幻之眼皮跳了跳。
站在她身后的一名侍卫用力握紧手中的刀。
气氛莫名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金幻之才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本公主还不曾大婚,没有驸马。”
祁国民风开放,流行走婚,一国公主未婚先孕,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她不承认自己有驸马,余飞翰也就不用出现在人前。
天知道这九千岁明目张胆地过来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