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太阳,在莹莹水光中泛起毛绒绒的光晕,朦朦胧胧,奇异多彩。
铛!
济水河府演武场上,飞起的剑光撞上银色剑刃,脆响过后,那剑光趔趄后退。
“可恶,又仗着力气大欺负人!”
河伯公子刘玄微,后退好几步才散去剑上传来的恐怖力道,随即握着颤抖的剑柄,气呼呼的冲对手瞪眼。
姜原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寒泉剑背到身后,轻笑道:“我看你这几日饭量大增,以为涨了力气呢。”
场边有几个观战身影,其中一个少妇,粉妆敷面,柳叶娥眉,梳着双环灵蛇髻,头戴花簪玉摇,身着紫叶罗裙,织云裳,气质雍容又不失飘逸,正是河伯夫人,也即泰山府君之女。
河伯夫人轻摇着团扇,“噗嗤”笑出了声,笑吟吟的问身旁侍女:“公子近日胃口很好?”
那侍女身着青白荷花束腰曲裙,点着樱桃红唇,俏丽可爱,听到夫人的话,面带笑意的捂着嘴小声道:“是的夫人,今早连吃了三碗粳米饭呢。”
河伯夫人瞥了眼刘玄微,抿嘴笑道:“吃多了好,长力气,嗯,也到了长个的年龄了。”
刘玄微把场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位河伯公子与其继母的关系,一直带着别扭。
他与姜原已经对战数次,虽说次次被压制,但心态已不像最开始时那般急躁难耐,又在私下偷偷请教河府中的武艺高手,今日一开始,倒是打的有来有回。
然而河伯夫人一出现,这小孩心态就稳不住了,不时偷瞄继母,忘记那些“武艺师傅”的指点,开始急功冒进起来。
姜原发现了刘玄微的变化,趁其分神之际,骤然加了力气,打了个河伯公子一个猝不及防。
刘玄微长相清秀,白白嫩嫩,脖上带着长命锁,银冠束发,箭袖小衣,脚蹬海龙皮小靴,模样倒是讨人喜欢,可惜性子顽劣,行为举止总带着桀骜,又是个十足的熊孩子。
此时这个涨红着脸的熊孩子,听着继母的调笑,望着姜原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怒气,提起剑哇哇杀向姜原。
“卑鄙!无耻!本公子要砍了你!”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男孩,姜原轻笑一声,依然反手背剑,脚步一转,让开劈来剑光,另一只手束手成刀,往男孩后脑勺上一磕,同时不忘调戏。
“小公子,剑法这么乱,可砍不到人哦。”
刘玄微劈了个空,后脑勺一疼,眼角余光瞥见河伯夫人似乎在摇头,一股热血蹭的涌上来,瞬间忘了与姜原的战前约定——只比剑术,不用法力。
“啊啊啊”
河伯公子哇哇怪叫,扭身一甩手上青剑,便见一道道惨白剑气荡向姜原。
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五步,几乎是剑气一荡,就已到了姜原面上。
姜原脸色一冷,脚下猛踏,力道震入地下,震的整个演武石台一晃,借着这股力量轰然飞退。
同时手腕一抖,凛冽剑光从身后绕出,朝前一点,法力喷吐,剑光猛然暴涨,一下将那荡来剑气击碎,又一扫一拨,两道剑气擦着姜原划过,嘭的打在石台上,留下两道剑痕。
嗡,赤红光芒从赭黄法衣上涌起,将最后的两道剑气挡下。
瞬息之间,如羚羊挂角,观战的少妇、侍女,只见到剑气闪过,没等反应,就已结束。
河伯夫人轻蹙娥眉,毫不客气的开口喝道:“刘玄微,你们不是只比剑术吗?”
其实,这位夫人对待继子的方式,也很奇特,即不殷勤溺爱,也不冷眼无视,就是有话说话,平等以待。
刘玄微犯错,她毫不客气的训斥,刘玄微表现好,她也不吝赞叹,偶尔还会调侃逗趣。
别说,反而是这种坦坦荡荡的态度,刘玄微虽然经常与其吵嘴,置气,却再没做出过偷河伯令旗,水淹百姓村庄的荒唐事,顶多气急了,离家出走几日,过后也悄悄摸摸的溜回来。
不知不觉间,河伯公子便已接受了这位继母,甚至,有时继母说的话,比其父亲河伯都管用。
就如此时,刘玄微挥出剑气的瞬间,就已后悔,知道自己违反了约定,面对河伯夫人的训斥,也没爆发,只咬着嘴唇,脑袋耷拉,目光盯着脚下。
“还不向姜道友道歉?”河伯夫人训道。
刘玄微紧了紧手中青剑,依旧低头不语。
“刘玄微!”河伯夫人声量抬高,“是你缠着姜道友非要比试,也是你自己定的规矩,你乃堂堂河伯公子,翻了错,不敢认吗?”
刘玄微蓦地抬头,瞳孔泛红,扯着嗓子大叫道:“姜原,是我违反了规定,我向你道歉!”
河伯夫人随即扭头看向姜原,微微躬身,歉意道:“姜道友莫要生气,这孩子只是冲动莽撞,并非故意违约,还请您原谅。”
尽管这些时日,姜原已见识过河伯夫人对其继子的驯服,但眼前场景,几句话,便让桀骜叛逆的熊孩子老实认错,还是让姜原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