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能看出自己能报销呢?难道自己额头上贴了字?金戈感到哭笑不得,不过她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百无一用是书生,纯书生是既当不了官也发不了财,一般还真舍不得花几百块钱买书,若相中一本书往往是泡书店,多来几次看完不买,而那些不惜重金购书者往往又是世上最不愿看书的人。自己既不是书生也不是官,当然更不是大款,我不报销,在书店收银员诧异的眼光下,金戈拎着捆好的书从书店走出来。
大把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马路中间及高岗处的雪已溶化,空气细润清新,金戈大吸几口气后向书店东面走去,走不到二十步,找到一处话吧。哎,收到了吗?电话打通以后他半兴奋半着急地问道,辛仪呵呵笑着不说话,收到了吗?他忙又问道。没收着!辛仪喊道,似觉得有些不妥忙又说,收到了,话没说完又呵呵笑起来。高兴吗?金戈问道,问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内心也非常地快乐,辛仪嗯一声不说话。花送去的时候在办公室还是在哪?金戈笑了。刚才我在外办公室跟几个同事聊天呢,辛主任谁送的花啊?他们都问我,辛仪笑着说道。你怎么说的?金戈很感兴趣。我说是一个患者送的,辛仪答道。
其实此时辛仪的心情还沉溺在刚才接到鲜花的那一幕:当一个小姑娘手捧着很大一个花篮吃力地走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呆了,当听到辛主任在吗的一刻,她的心脏一时仿佛停止了跳动,如何接过来的花及对人家说了些什么她都不知道‐‐这么多的花!辛主任,你好幸福啊!同事们羡慕地说道。由于工作关系众人平日见到的花篮很多,也曾各自或多或少地接到过一些,但像这样大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辛主任,是在咱这住的院吗?老患者还是刚出院的?一个同事好奇地问道。几年前一个小姑娘,辛仪笑笑,几人深信不疑,一年之中辛仪是单位中收到感谢信和鲜花最多的医生。
辛仪怎么了?怎么跟平常有点不一样呢?连说话的语气都跟以往的不同,金戈有些纳闷。好了,不跟你唠了,他说道,知道收到了花知道辛仪高兴就行,再说就有点卖乖的意思了。辛仪嗯一声,谢谢,临挂机前她低声说道,不知怎么的嗓子竟有些沙哑。
回到办公室,金戈下意识地翻了翻座机,不出所料未接电话里果然有辛仪的手机号码,连续好几个,这些电话一定是她在接到鲜花之后打进来的,那时自己的手机没有电,辛仪找不到人一着急就直接打到了自己办公室,金戈禁不住笑了笑,从刚才的交谈中能想象出当时辛仪找不到自己时的样子,除了电话或许还会有点别的,他打开电脑快速登录进公共邮箱,果然看到有一封未读信件。
兄弟好!
此时想必已回到单位了吧?看书?在线?工作?
我喜欢花,尤爱百合与玫瑰,喜欢百合的香气,玫瑰的漂亮……短短的时间整个办公室充满了花香,那些花很美,沁我心脾。
谢谢你,谢谢你的花,谢谢你的守诺!
看到那些可人的花,喜欢感动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淡淡的疼,我知道在这美好的背后是兄弟你太多的辛苦与付出,我怎好与你分享呢?受之有愧!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诠释我们之间这份情,是欣喜亦或是伤感,我一直在问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从开始到现在,想想真的该写部书了!
兄弟曾说过的话,我不再去记得,因为不忍心也不想给你带来任何负担,做你喜欢的事,没有任何承诺、牵绊,对你来说该是件很快乐的事,因为我真的知道你的不易!
不知道我对你拥有多少,是否到老,可,曾有过这份淡淡的就好,感谢上苍!
再次感谢你的记得,愿今天的你好,今生的你好!丫头说了这么多都说什么呢?金戈摇摇头,连续看几遍后,做了回复。丫头:
没想到你想这么多,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对花的接受对人的接受,谢谢。
花没有什么,贵在心;为值得而做,值得。不管吃多少苦,我愿意!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也请你好好的,同时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把买好的机票送到你手边的时候,你不会拒绝。
感谢上天,让我这一辈子能遇见你。
谢谢老天爷谢谢你谢谢花谢谢一切我可以用来向你示好的一切!兄弟一口气写好以后金戈又看了看,觉得还可以,不加一点修改便关掉了电脑。
对了,辛仪说过如果书出了收到花便从了自己,今天虽然书还没正式出版上市,但毕竟拿到了第一笔稿费,不知她说话是否算话,是为了爱真愿意呢?还是为了让自己不放弃而给予的激励?金戈对着桌子前方发了一会儿呆,不行!等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向她问个明白,问问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如果是真的,不知现在是否能从了自己,他暗暗打定主意,想到这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一股从来没有的喜悦从心底流淌出来,忍不住想找人聊天,想把自己收到稿费的事告诉给任何一个人,甚至想把自己与辛仪的事情讲给大家听。想归想做归做,金戈把自己牢牢地关在办公室里,不敢离开半步,他要靠理智的力量使自己尽快地冷却下来。
下班向外走时,不少老师问金戈单位有了什么好事这样高兴,难道自己的心事写在了脸上?他下意识地摸摸腮帮,路过大厅的时候趁左右无人照了照一侧的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果然与平日的有些不一样,怪不得世上有相面一说,原来人的心情真的可以影响到人的面貌,心情好脸上自然带有喜色,心情若很糟糕,脸色自然很沮丧,这个藏都藏不住,时间久了自然会变成固定的形态。所以,从一个人的脸可以知道这个人的心境,甚至还可以知道这个人的日子过得是否舒心,当然对那些智障或凡事不放在心上的圣人来讲,又当别论。金戈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圣人。
看把你给美的!回到家曲文红看见他就笑。你不也一样!金戈从包里拿出剩下的钱笑着摔到媳妇跟前,一切都是假,男人挣钱才是真,何况这钱来得光明而又伟大,看你今后还冷嘲热讽不?看你还总拿电费说事不?看你还说写小说的没出息不?他趾高气扬很是自得,此时对于过去的这些事曲文红当然不记得了,看看手中的钱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却说自己并不是见钱啥都忘的人,边说边把钱随手搁在了电视柜上。
曲文红不是势利小人,这金戈当然清楚,否则,当初也不会看上自己这个一般得不能再一般的男人,那时自己除看过几本破书以外,再无长处,直至今日,若有人说自己长得帅,那他知道这人一定在撒谎,现在自己胖了一点还多少富态一些,十多年前,样子根本就没法看,瘦得像一支铅笔一样。记得照结婚照的时候,摄影师曾开玩笑要把两团面巾纸垫进自己两个腮帮之中,就是为了使自己看起来胖一些,当初是媳妇见自己可怜才收留了我,金戈常常这样说。但话又说过来,又有哪个人会讨厌钱呢?单纯为了情感而不计不顾的人在这个世上早已绝迹了,钱不仅可以雪中送炭,而且也可以锦上添花,金戈清楚,剩下的这些稿费只能在电视柜上摆一夜,明天早晨曲文红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