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一到武昌,叶风便连夜接见了他。不咸不淡的警告了他几句之后,也大概知道了他在银山活动无果,略说了两句何以匠户营不乐意跟你这官老爷合作的原因正在于朝廷已经糜烂到无可救药之后,见他要争辩,便连忙将话题一转,说起了自己在金口镇时的判断来‐‐其一便是李自成要入川,这其二才是左良玉通贼。
&ldo;敬轩将军如此说来,倒真有这个气象。&rdo;何腾蛟满面忧色,当然他忧心的是闯逆一旦入蜀之后将更加难治,看了一眼叶风提供的那张地图道:&ldo;只是如今驿路难以通联,只怕只有我亲身走一趟夔州,才能叫陈抚,秦少保紧守汉中门户啊。只是孙督部那头却是如何是好?军情紧急,一日耽搁只怕要误了大事啊!&rdo;
看他心焦的样子倒不似作伪,叶风又耐心的解释了几句关于李自成动向的判断之后,点头道:&ldo;孙督部那头,咱们只有尽人事了。这路太不好走了啊,河南一地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也是不晓得。何大人,难道只有走驿路由南京转北京再转孙督处?是了,左大帅部在黄州,过了信阳便可直入许州,不晓得这路线行不行?&rdo;
听叶风说起左良玉的名字,何腾蛟鼻间轻轻一哼,叹了口气道:&ldo;听说提督高太监已死在九江了,前几日收到将军的战报,何某都一直压在手中未敢派员送往南京。将军刚刚也说恐怕有人通贼,如今这般明知故问用意为何何某也晓得,只是何某一介文弱,能做的也是有限啊!&rdo;
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叶风一眼道:&ldo;将军有舟师在手,眼下朝廷法度也有限。何不派员行舟东下南京?其实还是何某向前的法子可行,将军以押送军粮的由头依旧时所约的线路,大不了分左部些许军粮便是,得了路通,穿英霍入凤阳境直入河南,岂不便当?新督凤阳马士英,算来还是得了将军恩惠的,请他转呈南京抑或北京,怎也不会出岔子的。&rdo;
叶风注意到他称呼马士英是直呼其名,显得很不以其为然。马士英政治上应该算是阉党余孽,在何腾蛟这种正直官僚的眼中,自然是臭不可闻。这也可以理解,但他这方案也太有些费时费力了,光解决了一个与朝廷的沟通问题,而且还是只能上书罢了。你能上书人家左良玉不能上?一来二去的很快这条路说掐就掐掉了。由着他左良玉一张嘴辩解,那事情还闹个什么?突然增加了左良玉对你的恨意罢了。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这边给孙传庭那边送点粮饷罢了,至于凤阳马士英什么的。怎么看怎么像他何腾蛟意图借这个事害一下老马,叫左良玉恨上他罢了。
当下叶风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嗯啊两句,随后问起何腾蛟什么时候去夔州自己这边好安排。
何腾蛟道:&ldo;何某所说方略当真可行,将军但想,只消孙督部粮饷充足,闯逆覆灭指日可待。孙督部正人也,他来了,还怕左昆山坐寇自大?至于夔州之行,何某今晚就是要动身的,借将军笔墨一用,何某手书几幅,请将军分别转交南京史本兵,及九江左昆山便可。写完这信,何某就该动身了,请将军即刻安排。&rdo;
各有各的想法,叶风呵呵笑着应允了他。随即叫人去安排水师舟船,直接逆流而上送他去夔州府面见秦良玉。至于他所要求的其他嘛,信是会送的,但粮饷就不能送了。你说得好听,孙传庭正人,来了左良玉就不敢蹦达了。但那会儿老子还不一样不能蹦跶么?
再说了,李自成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出他的价值来,不借着李自成的覆灭把左良玉拉下水,把孙传庭拼的精疲力尽,那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装孙子的日子?
就这么的送走了何腾蛟,他的信当然也不用偷看。他既然敢在这里写,就不会怕你偷看。所以,在安排了人手去交办这些事情之后,叶风连夜召见了尚在武昌的两个义子,孙可望和李定国。
孙可望的任务,便是他自己所要求的,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作为大西军名义上的第二号人物,在岳州荆州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如今刘文秀在黄州,若是有所寸进的话,声势更将不凡,届时以他的性格,会不会造成两个义子之间旧账重提,甚至在中级将领中形成营垒,那对于大西军的前途是可悲的。所以从叶风的角度来说,即便是这一条,也是想急了孙可望在岳州重振他如今的颓势。
当然,从军事意义上来说,岳州也是一个重要的战略城市,岳州城西面的洞庭湖,正是训练水军的好场所,而一湖之隔的常德府,又有荣王驻藩。岳州常德控制下来之后,便直接与潘独鳌一部形成两路的南下态势,对于控制湖广南部有莫大的裨益。
这是从控制湖广,经营生根的角度考虑的,而从未来战略层面来说,岳州作为江南的根基,在水军的支援下,随时可以对北面的荆襄之地形成威胁。李自成一旦逃窜而走,总还是存在一个接收地盘的问题的。
&ldo;练兵重中之重,照目下情势看,半年一年之后,只怕咱们就要跟孙传庭卯上。即便是闯逆这头咱们猜错了,也总不能老这么叫他压在头上动弹不得。所以要练兵。但可望你记住了,你老子是得天命的,虎头不成器,你老子的基业早晚都是你们坐。凡事多虑一虑往后,征伐行事,以安民营刻下条例稍宽松些行事便是了。杀人多少也是门学问,你是兄弟几个的老大,多想着些往后。行了,几个军师里头你挑一个佐你,回头来报我后便去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