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厅,她同母亲旁敲侧击着说方才在后院见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不知是谁。母亲眉一皱,道:&ldo;那是沈家的八少爷,亲母是晏连樱。&rdo;
晏连樱,惊才绝艳的小提琴家,出身名门晏家。可是听说……已经过世。
辛平君知道晏家与他们辛家不合,因政见相左,两家在政坛上水火不容。要在平时,晏家死个人,她不仅不会生出遗憾,反而会击掌庆贺,可她不由想到刚刚那人……
母亲似看出她心中所想,道:&ldo;平君,你离沈知初远些。晏连樱是其一,因她的事,沈知初对我们辛家定是心有芥蒂,更重要的是,他得了不治之症,命是用药吊着的,活不长了。他在沈家,不过是枚弃子。沈家才俊出众,我看那沈四少爷就很好……&rdo;
辛平君默默发着呆,再听不进母亲说的话。
可谁又能料到当初必死无疑的人,像有上天庇佑,竟然渐渐病情好转,连阴曹地府的阎罗王也奈何不了他。
辛平君初初得知他莫名病愈,欣喜地瞒着家人买了昂贵的补品,偷偷差人给沈知初送去。如今他没了要命的绝症,母亲也不能再拦她。
将来这沈家在谁手中,还未可知。
哪儿料到,沈知初油盐不进,东西原样送去,又原样丢出来。
辛平君面上无光,反倒愈挫愈勇,一下便过了十几年。
十多年里,沈知初愈发手段狠辣,连亲生父亲都被逼得不得不远走异国,仿佛当年那个温柔垂眸的少年只是南柯梦境。
辛平君再未见他露出那样的眼神,她虽然遗憾,但亦没有其他人在他身上讨到便宜,好歹是松了口气。当初以为是狗的动物,后来才知道是只狐狸,只是不清楚怎么不见了。
消失了也好,一只畜生,哪里值得他青眼相待?
追了十多年,对方不说好言好语,反而冷漠得过分,辛平君难免泄气。
&ldo;大小姐,您是要回酒店?&rdo;司机小心翼翼问。
辛平君瞪他一眼:&ldo;回什么回?开车!&rdo;
司机挠着头:&ldo;去哪?&rdo;
&ldo;哪也不去!&rdo;她又瞪了一眼,扭头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司机不敢再问,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怪不得人家沈先生看不上他家小姐,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辛平君支着下巴,望着街边林立的商铺,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交织成影。
圈子里,像沈知初一样身边干净得没有一个女伴的人少得可以用手指掰着数,多的是十几岁就风流成性的,像她表弟,现在才十六就已经练成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秘技,小姑娘、老姑娘都往他身上扑,他是荤腥不忌,清秀的妖艳的轮着来,还专门写了本书罗列挑女人的标准,被他母亲看到打了一顿。
辛平君知道沈知初是不同的,他就该干干净净,云淡风轻,就算是从血泊里走过,沾了满身的血,也不像个杀神,而像替天行道的仙人。
怎么好男人就像块木头?
她不期然想起表弟在耳边的戏谑之语‐‐&ldo;姐,要我说沈知初年纪不小,不可能没有需求。可他不只身边没有女人,连你都看不上,该不会是偷偷养着个男人吧?&rdo;
同性婚姻合法化还是近几年的事情,如今同性结婚生子的不少,可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能够接受的还是少数。最近听说晏家长子g区军区司令打算娶个男人,还为了美人从此不早朝,可把老子气得够呛。凑巧这时候又传出晏夫人有了身孕,她父亲还乐呵呵地前去祝贺,打算搅个浑水。但晏老头也不是一般的老姜,晏度在军中拼了一二十年,余威不浅,根基已稳,如今还是四大军区司令之一,再去培育一个还没出生且不知性别的孩子,可不是瞎折腾吗?结果自然是出人意料,晏家居然退让一步,默许了晏度和男人结婚的打算。
辛平君心里不安。晏度她见过,整个人冷得难以接近,也从没听说有什么花边新闻,突然就多了个同性伴侣……这不知道藏得有多深……难道沈知初……真的……
不行,就算真有这个人,她也能让那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