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勒忍营,召集的大约有七十五个人,清一色的老兵,都是从部队的特种部门挑选而来的。他们坐在硬靠背椅子上在听着上校讲话。这些海军陆战队的侦察兵都是志愿兵,没有一个是义务役的,起初是当一般陆战队员,後来又志愿当了侦察兵,成了精锐部队中的特种兵。这些人的表现稍有不同,但在社会学家看来,那只是一种兴趣问题。他们从头至尾都是陆战队员,都穿着清一色的绿色军服。很多人身上都负过伤,留下了伤疤,因为他们的任务比一般步兵更加紧迫,更加危险。他们专门以小分队形式外出执行任务,去侦察,去学习,或进行具有高度机密性的战斗。
许多人都是名副其实的神枪手和狙击手,四百码之外射击人头,一千码之外射人的胸部,只要目标保持一两秒钟静止不动,他们都能做到弹无虚发。他们都是猎手,执行任务时,没有人会心虚胆怯,也从不会为此去做恶梦,因为他们都把自己看成是捕猎者,而不是猎物。雄狮是从不会有怯懦的心情的。
可是,他们也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当中一半人以上都有妻室儿女,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他们安全返回家园。其他人也大多订了婚,有了对象,期望着能尽快结束这种动不安的生活,然後成家立业,安居乡里。他们所有人都服了一期十叁个月的兵役。许多人服了两期,少数人甚至已经服了叁期。这第叁类人中没有一个愿意再充当志愿人员。但是,如果他们了解这次任务的性质,有些人,或是多数人,也许还是愿意的。因为在这些人中,大都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当然,责任可以有不同的形式。他们认为,他们曾经为了一场战争尽过最无私的义务。现在,他们的工作是训练新手,使其学习必要的技能,以便掌握其他人所不具备的能力,安全回到家园。这是他们对这支部队应尽的义不容辞的组织义务。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士,两眼注视着台上的上校,但他们不清楚这次任务主要的目的是什麽,心怀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然而,这种好奇心又不足以使他们在已经尽了自己够多的义务之後再去冒一次生命的危险。一些人在左顾右盼,观察着那些年轻士兵的神色,想从中知道哪些人会愿意留在这间屋子,哪些人会畏缩不前,犹豫不决。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次任务究竟是什麽,将来也许会後悔自己未能参加,从而在自己的良心上留下一个永远的缺憾。尽管如此,他们仍想到自己的妻室儿女,从而做出决定:这次不参加。
会议结束了,人们开始离开自己的座位,起身离去。二十五个人或者叁十人留了下来,签名愿意充当志愿人员。他们的人事档案很快就被调来进行审查,从中将挑选出十五个人做为正式成员。这种审查程序看上去似乎是毫无目的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有些特殊行动需要特殊的技能。就志愿这一点而言,有些人未被选中,但他们的实际技能可能比选中的更为有用,但有时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技能在某些方面显得多馀,而被更为专门的人员所代替。军队的生活常常就是如此,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大家回到自己原来的日常岗位,有的人感到遗憾,也有的人为此感到欣慰。这天傍晚,被选中的人员开始集中,宣布了出发时间。他们注意到,一辆大客车已经准备妥当,看样子,他们不会走得太远,至少目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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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利两点钟醒来,很快地梳洗完毕。这天下午的任务要求他穿戴讲究一些。
因此他穿了一件衬衫,系上领带,外面套夹克。他的头发本来需要修剪一下,但时间紧迫,已来不及了。他穿着整齐之後,便走出住所,朝自己的斯考特走去。
他看上去像是一位公司经理,路过门口时,朝守门人挥了挥手。
凯利的运气不错。在医院的停车场有一个通道通往大门,他走进去,看到前厅中有一尊耶稣的大型雕像,足足有二十高。他在雕像周围转了一圈,感到自己十二小时前的所做所为与雕像慈祥的表情不太相称,便将背转向雕像的背面。因为他不需要向自己的良心提出什麽疑问,至少现在不需要。
桑迪。欧图尔在叁点十二分来到下面,凯利看到她走出那橡木做的大门,脸上表情有些异样。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一个外科医生走在她身後,那人个头不高,满脸胡须,身着绿色衣服,两条短腿迈着快步,正在大声地和欧图尔讲话。
凯利迟疑了片刻,好奇地看着桑迪停下脚步,转回身子。可能是对争辩感到厌倦,或者是当时的情况需要她那样做。那医生的身材大致和桑迪相差无几,说话的声音很快,凯利没有完全听懂他在说什麽,桑迪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ldo;事故报告已经归档,医生。&rdo;在他长篇大论的短暂停顿中她说道。
&ldo;不能那样做,没有这种权利!&rdo;医生的眼燃烧着怒火。他的脸色黝黑,凯利不禁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ldo;不,医生,我有这种权利,你的处力不正确。我是组长,有责任对医疗错误提出报告。&rdo;
&ldo;我命令把报告撤回!没权给医生下命令!&rdo;其後的话语,凯利觉得不堪入耳,尤其是在耶稣的像前。他看到,医生的黑脸变得更加阴沈,身子更走近桑迪一点,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桑迪没有退却,并没有被医生的气势汹汹所吓到,这使医生更加火冒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