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点四十五分时,他看到营地出现了一些灯光,光线昏黄,像是蜡烛。可能在换岗。距他较近的岗楼上的两个士兵在伸懒腰,而且在相互聊天。凯利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麽,但听得见他们的声音。他们一定很累了,这种工作是够烦人的,也许他们在抱怨,但又不敢抱怨得太厉害,另一个办法就是沿着胡志明小径跑到寮国去,脱离这个地方。
但他们都是爱国者,只有傻瓜才会产生这种想法。他们在这看守着二十来个美国人,那些人都被分别关在牢房,也许还戴着脚镣手铐,以防止他们逃离营地,然後像凯利一样泅水跑掉。可是,即使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又能怎麽样呢?六高的白人在一些小个子黄种人的地盘上,这些黄种人谁也不会帮他们一把。就是阿尔卡特拉兹联邦监狱也没像这里防守得如此严密。所以这的岗哨每天叁班这样轮换,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到厌倦的事情,久而久之便使他们松懈了。
这是好事,凯利想道,让这些家伙继续厌倦下去吧!
营房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八个人。没有士官带队。这一点很有趣,在越南军队中可谓出奇地随便。他们两人一组,分别朝四个岗楼走去,换岗的人走上岗楼之後,下哨的人才走下岗楼。他们之间交换了一些注意事项。有两个人点燃了香烟,然後朝营房走去,在门口相互又交谈了几句。总之,这一切情况都是数月以来一直在进行的日常活动。
在下哨的人中,有两个人的腿有些跛。凯利想,他们一定是老兵。这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具有战斗经验的人肯定较难对付。采取行动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届时他们一定会作出反应,即使这段时间没有进行过任何训练,这些人也会尽力采取有效的还击的,即令没有领导指挥,他们也会发挥自己积极的作用。从另一方面讲,这些人既然是老兵,对事情不会那麽认真,也可能不那麽遵守有关的纪律规定,他们的责任感和积极性也会比年轻的新兵差一些。正如所有的剑一样,都是两面有刃,事物也有其两面性。
在任何情况下,攻击的计划都必须考虑这些因素。采取偷袭的方式,肯定是比较安全的,因为这会使敌人的经验和训练失去作用。
然而,这是一种错误的估计。守卫战俘的军队通常是二流军队。这些人至少是战斗部队,只是因为受了伤才被派来做这些後勤工作。还有什麽其他错误吗?凯利还没有看出。他发出的第一个具有实质性内容的信息是用摩斯电码拍出的。
&ldo;不错的据点,长官。&rdo;通信员打出了这讯息。
&ldo;这是好消息吗?&rdo;法兰克斯舰长问道。
&ldo;电码说一切如先前所预料。没有重要信息。&rdo;波杜尔斯基将军答道。麦斯威尔正在打盹。卡西米尔在任务结束前是无法入睡的。&ldo;我们的朋友克拉克的消息发出的正是时候。&rdo;
格拉佐夫上校像他的西方同事一样,也不喜欢在周末工作。尤其是当他的行政助理出了差错把报告放错了地方时,更是如此。至少,那个小伙子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差错,给正在家中的上司打过电话报告了此事。他只好责骂两声了事,同时还不得不表扬助手的诚实和责任感。他驾驶自己的车从别墅来到莫斯科,在楼房後面找了一个地方把车停好。在经过了一番安全检查之後,他登上电梯上楼。接着,他打开办公室,通知文件中心把文件送来。这一过程也比平时花费了较长时间。总之,从接到那倒楣的电话开始到他检查完文件弄清问题为止一共花了他两个小时。上校在文件上签了名,看着档案管理员离去。
&ldo;血腥的地狱!&rdo;上校用英语骂了一句。现在他位於四楼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卡修斯在白宫国家安全办公室有一个朋友吗?无怪乎有些情报这样重要,足以使乔治。波利斯索维奇飞往伦敦去完成这次招聘。这位高级国安会军官现在不得不责骂自己。卡修斯把这个消息卡在自己手中,以便用来打理最後控制自己的官员。负责这事的军官叶果洛夫上尉果断地完成了任务,并详细叙述了第一次会晤的情况。
&ldo;绿色黄杨木。&rdo;格拉佐夫说道。这只是这次行动的一个代号,并没有什麽特殊的意义。美国人经常这样做。下一个问题是是否应该把这一情况通知越南人。这将是一项政治性决定,必须立即做出。上校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顶头上司的号码。
上司正在家中休息,接到电话後不禁大发雷霆。
日出是一个含混不清的词语。云彩的颜色从暗灰色变为淡灰色,在云彩的上面,太阳慢慢露出它的面容。这种情况可能要等到那片低压云块移到了中国境内才会结束,或者说,天气预报是这样讲的。凯利看了一下手表,心在计算着。这儿的哨兵一共四十四人,加上四名军官,可能还有一两个食勤兵。除了在岗楼上值勤的八个人外,其他人都集合在院子准备做早操。许多人并不方便在早上锻身体,有一个中尉军官‐‐从他的臂章可以看出‐‐拄着一根拐杖一跛一跳地在走动。
从他使用拐杖的样子来看,也许有一条胳膊也有问题。凯利心想,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受的伤。一位跛脚的军官在士兵的队伍面前走了一趟。他似乎心情不好,对着大家大骂了一通,那样子像是几个月来他一直就是这样。透过双筒望远镜,凯利似乎可以看到那个混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使他对那些士兵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人这样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