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望着阿宁心事重重的样子,下意识收紧了拳头,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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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岑璋和漪宁先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报平安。
太后这几年不如先前身强体壮,出宫跋山涉水到处跑是不行的了,不过身子倒还算硬朗。
前段时间,她在长乐宫后面开垦出了一块田地,种了些瓜果蔬菜,日子瞧着倒也舒心。
两人进去时,太后正蹲在田里除草,玉嬷嬷领着宫人们也在做,个个儿头上包着汗巾,灰头土脸的。
漪宁瞧见了也拉着太子过去帮忙,太后怕弄脏了他们的衣裳,便给拦了下来,只祖孙三人在石凳上坐着说了会儿话,便遣了他们出来。
出了长乐宫,漪宁脸上挂着笑:&ldo;皇祖母的长乐宫和岑伯母住的南苑自成一景致,倒是难以想象同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宫殿结合在一起。不过这样也挺好,日子过得舒心才重要。&rdo;
岑璋闻此笑道:&ldo;你如果喜欢,将来在椒房殿后面也开垦一块地,种些花花草草的。对了,你不是喜欢琼花吗,就在那里全部种成琼花,花开之际必然是极美的。御书房后面有个潮汐阁,后门一开也是所院子,咱们把空地上全部种成琼花。这样,你不仅晚上住在椒房殿能闻到琼花的香味儿,白日里去御书房,累了待在潮汐阁就跟你的椒房殿一样。&rdo;
说完,他自己竟是比她还期待几分:&ldo;阿宁,你觉得这样可好?&rdo;
漪宁噗嗤便笑了:&ldo;太子哥哥说什么胡话呢,椒房殿是皇后娘娘的宫殿,哪能种我喜欢的琼花啊。还有,我天天闲着没事去御书房做什么,更不会歇在潮汐阁啊。&rdo;
岑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没等到他的回答,漪宁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头一跳,莫名的尴尬袭来。
&ldo;阿宁……&rdo;
&ldo;太子哥哥!&rdo;她笑语嫣然地打断他要出口的话,&ldo;对了,你方才不是说要先回东宫换下衣物,随后再去南苑给皇后问安吗?既如此,我便不等你了,咱们就在此地分开吧。&rdo;
说着,她对着太子施了礼,一脸淡定地转身离开。
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刻,她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心道:好险,总算把他的话给拦下来了的。若他再说什么跟邵恪之一样的话,她只怕自己就该疯掉了。
这般想着,她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愿与岑璋多待。
岑璋凝视着她的背影,想到她方才的反应,心上一阵受伤。
其实,她并不是对他的情意一无所知吧,可是,她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呢?
因为邵恪之吗……今日,邵恪之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脸色一片阴沉。
回到东宫,他依旧冷肃着一张脸,周遭寒气逼人。
庆茹迎出来时,瞧见他的模样略有些怵,小心翼翼地屈膝行礼:&ldo;妾身见过太子殿下。&rdo;
庆茹原是侍奉在他身边的贴身宫女,生的娇俏动人,模样可算得上乘。又因为陪伴他五六年有余,算得上是心腹。只前段日子他酒醉之后临幸了她,念着她这些年的劳苦功高,便抬她做了侍妾。
男人一旦开了荤,自控力便有所下降,再加上阖宫上下只她一个侍妾,便时常召她侍寝。
好在她乖巧体贴,又善解人意,是个知冷知热的,这段日子以来也未曾恃宠而骄,这让岑璋对她格外满意。
看到她,岑璋淡淡&ldo;嗯&rdo;了一声,脸色却依旧是阴沉的。
进了大殿,他在主位上坐下,庆茹体贴地奉了茶水,见他肯接过来喝茶,这才柔声问道:&ldo;殿下今日跟安福郡主一起出宫时还好好的,怎的回来便心情欠佳的样子,莫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rdo;
见岑璋饮了茶水,她双手接过来搁在桌上,又站在他身后体贴地为他捏肩。
有她尽心竭力的侍奉着,岑璋心底的不悦散了些许,只还是有些气儿不顺:&ldo;长浚伯府的二公子邵恪之,如今的礼部侍郎,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此人如何?&rdo;
庆茹没料到太子会突然间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小心翼翼回道:&ldo;邵侍郎少年得志,学富五车,又样貌出众,深得陛下赏识,自然是少有的有能之士。&rdo;
她惯会是个察言观色的,说完这话眼见岑璋脸色越发阴沉,便又补充道:&ldo;不过,臣子到底是臣子,将来还不是要为殿下所用?殿下重用他,他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殿下若是不喜他,他为官也未必能做出什么名堂来。&rdo;
庆茹后面的话倒是顺了岑璋的心意:&ldo;你说的没错,他纵然再出众到底是个臣子,凭着皇恩浩荡才能有今日的地位。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跟孤争阿宁?&rdo;
庆茹心上颤了颤,勉强笑着:&ldo;邵侍郎跟安福郡主?不会吧,郡主明明与殿下最为亲近的,殿下不是还说等郡主长大了会娶她做太子妃的吗?&rdo;
岑璋看她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庆茹脸色渐渐白了几分,突然拧紧眉头掩唇干呕几声。
岑璋蹙眉望向她:&ldo;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rdo;
庆茹笑着摇头:&ldo;无碍,许是吃坏了肚子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