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山风呼啸而过,没有内力护体,每一分刺骨的冰凉都打进骨头里,慕容德立在山巅之上,用力的感受着这一切,身风吹得畅快,心却愈发纠结。望着浩瀚夜空中的某一颗星,目光炽热缠绵,一点不似平日的淡定无波,仿佛那是他最亲密的爱人。
轻柔的声音响起,暖如春风:&ldo;莹,你我的悲剧依旧在继续,这个世界,二十五年前和二十五年后,并没有变,我碰到一对,和我们很像,却比我们固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悲剧在我的眼下重演。我不能改变所有,至少可以改变一部分!&rdo;最后一句,轻柔依旧,却多了许多坚定。
宇文瑾站在九曲桥上,深深凝视着不远处的山巅上那抹几不可辨的身影。一种担忧自心中流淌,一种思念自心底腾起。
师父,您在感伤吗?娘,为何我此刻突然这么想您!是不是师父脆弱了,我也会少了勇气。师父,我们说好无情无义,现在,我已经不能自己。明知道我是个魔鬼,为何却说&lso;为我付出,无怨无悔&rso;?
美艳胜花的长眸辗转出浓烈的伤,清冷月光下流转如华光。一阵自远及近的羽翅翻飞声搅扰了那华光,长眸中的光彩,重新变得冷凉。
信鸽落在了宇文瑾抬高的手臂上,宇文瑾取下绑缚在它脚上的信,读完信上的字,薄唇勾出妖冶的笑。
血终究浓于水。
右手拇指指尖滑过食指前端,宇文瑾借着流窜的红艳在信的背面写了一个&ldo;允&rdo;字,然后,捉起立在桥栏上顺羽毛的信鸽,将信重新放回去,再将信鸽放在桥栏上,道:&ldo;梳吧,舒服了再回去。&rdo;然后,静静离去。
好一会儿,信鸽捋顺了毛,终于离去,九曲桥上,又只剩下了月光,只剩下一片银白色的清冷。
平旦将尽,打了一个盹儿的荣清风点了下头,睁开了眼。望向窗外看天色,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睡很久。侧头看向韩诚的位置,心中不禁惊讶:韩诚是铁人吗,一夜没睡眼睛还睁得那么大,一直看着这边!1
韩诚自然地让视线转到将军的身上,心里却在描画荣清风的样子。她的样子,他总也看不够。可以默默地一直地看着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一瞬他也不愿错失。
忽然,童昭堂的浓眉轻皱了一下。
这,是转醒的信号吗?荣清风急急轻声对韩诚说:&ldo;快去请一下慕……&rdo;
&ldo;不必了,我到了。&rdo;
听到潇洒的声音,荣清风转过头,看着慕容德淡笑着,抚着胡须进来。
他,又回复了超然除尘的洒脱模样了吗。隐隐的,荣清风感觉,洒脱超俗,并非慕容德原本的面目。蓦地,荣清风心中涌起一个疑问:他究竟是习惯了这种感觉,还是伪装成这种面目?。
慕容德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童昭堂床前,为童昭堂号脉开方。仿佛,之前那次威逼只是一场意外。
他不需再那样了,因为从宇文瑾那里得到的好消息。慕容德的信心十足地认为可以顺利将两人撮合到一起。
然而,书房中接到加急家书的人,却疯狂地想拆散那两个人
叶锦荣躺在床上,右臂垂在床沿下,手中的家书已经被捏做一团。
&ldo;何必写这封信呢,怕我不救叶家人吗!既然写了,又何必在最后惺惺作态地谢我。叶家,你究竟置我于何地呀……&rdo;嗤笑着,叶锦荣将那封十万火急的家书随手丢出。
为什么到此时,他们都连一句宽慰都不肯给,一句肯定都不愿提及。
失落,孤独,委屈,惆怅,冰冷,宽恕……交替在心中涌起,交替啃噬着他早已变得残破脆弱的心,叶锦荣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头越来越痛!
为何他要这样痛苦,而那两人却可以那么惬意!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从心底纠缠冲出,烧得他双眼中一片狰狞。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你们却那么好过!我不好过,你们也全都别想过得舒服!
病房中,童昭堂渐渐转醒,最激动的竟然是……韩诚!慕容德看着韩诚幸福地跑前跑后,端杯倒水,眉就皱了起来。
荣清风默默接过水,并没有递给童昭堂,而是用手围住杯子,等她的将军转醒。
他醒了,真好!只是,他不会再睡过去吗?荣清风细细地看童昭堂的眉眼,童昭堂的面颊。他的眉间,仍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英气,眼中,重新驻进了神采,面颊上,有了淡淡的血色,不似先前那样惨白。这样看下来,她才敢略略放心。
童昭堂的眼睛刚能看清,就慢慢打量荣清风的脸,看着荣清风的唇弯出淡淡的笑,他也挑起了唇角。她憔悴了,好像很累,应该是一直守在这儿了。自己离开,留她自己圈禁情感,再看着小心翼翼守护的感情被时间一点点割裂,冲淡,是否……太过残忍?
童昭堂心中叹息,不知道这次又能撑多久,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似先前那样空乏,虽然仍然虚弱,却有了许多生气。再想死,绝不是靠意识就能做到的了。
可我若不死,有朝一日,战祸因我而起,那又是对多少人残忍呢!老天啊,你给了我一个两难的选择,我选了伤害最少的人,也是伤害我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们,为何又阻止我呢,是你不满意这个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