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丑人多作怪,自从孙悟空叫她多小心这个猪悟能,锦宁对这句话愈加地坚信了。况且这个天蓬元帅的人品,她在灵山时是有所耳闻的。据说他在天上时不好好干自己的差使,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又调戏了嫦娥仙子,这才被贬下凡来。
这个太上老君也是倒霉,自从五百年前被孙猴子吃了仙丹蹬了炼丹炉,兜率宫的恶事儿就没断过。一会儿丢仙丹,一会儿丢宠物,一会儿丢宝贝,一会儿丢童子,好好的一个老头儿叫折腾得快老年痴呆了。
锦宁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好意思再叫孙猴子背着,于是慢吞吞地走在队伍最后。她哀叹了一下东天的动乱,又怀念了一下西天的毫无波澜,这才把目光又锁定在老猪身上。
眼看七八天过去,这个猪悟能天天任劳任怨牵马挑担子,丝毫不懈怠。就他老丈人高太公给的那一大包吃的,他从来是紧着玄奘吃,不太想着自己。这么一说,除了尖嘴大耳,还真看不出是个猪妖。更不像她想象的这么坏。
也不知是他隐藏太深还是孙猴子看走了眼。
明明还在冬日里,又往西行了几日,天气倒渐渐热了起来。几人转眼行至一座高山脚下,这山险峻陡峭,看起来万难攀爬。与草木茂盛的蛇盘山不同,这里少见植物,脚下泥土干巴皴裂,山上也给人一种光秃秃的感觉。
包裹里的粮食前一日已经吃完了。本为器灵、进食并非必须的锦宁还好些,可老猪跟唐玄奘却是饿得不行。这一眼望去也不见人家,是行到了困难处。
玄奘扬手勒马,道:“悟空,行了许久,为师实在饥饿难忍。不如你去化个缘罢。”
孙悟空瞥了眼哼哧哼哧正坐行李担子上喘大气的老猪,道:“叫师弟去吧。”
“悟空,莫不是有了师弟,自己便懈怠了?”玄奘不悦地蹙起眉,道:“这地方山林凋零,不见野果,亦无人家。说不准要行很久才得化缘。你身法快,莫叫悟能去耽误了时日。”
玄奘说得在理,孙悟空一时也无言反驳。锦宁知他是担心老猪有什么歹意,于是解围道:“要不这样吧,我留在这陪玄奘小师傅,你别走太远。到山顶这距离我还是能坚持的。”
孙悟空思考了一番,与锦宁颔首道:“就这么定了,你自己小心,俺老孙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锦宁这时候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这身上没啥法力的,留在这有个屁用啊?不说别的,老猪要是真有点什么别的心思,一屁股坐也坐死她了。
孙悟空,你快回来呀,她已然承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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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尴尬了一会儿,她在玄奘的另一边找了块大石头擦了擦坐下,托着下巴偷偷瞄老猪。
老猪拎着自己的黑色小帽正扇着风,眼神还四处乱飞,左看看右看看的。
阿弥陀佛,佛祖啊,您老人家可得保佑着别出什么事!
她这心里正念叨着,一阵狂风就卷了过来,山脚瞬间飞沙走石。什么黄土啊、石子儿啊、落花啊、枯树叶啊,全卷了起来,糊了锦宁一脸。
妈呀,佛祖,您咋往反方向灵呢?
锦宁立刻从地上窜起来,抄起玄奘的禅杖就挡在玄奘身前:“何方妖怪?”
老猪幽幽地回过头,道:“小锦姑娘,不必这么疑神疑鬼吧,就是起风了而已。”
“为师看不像。”玄奘迎风站起身,从锦宁手里把禅杖拿了回来,道:“此风甚恶,风尾带着些腥气,怕是来者不善。”
锦宁一瞅他这么凛然,真有种躲在他身后的冲动。然而她可是器灵啊,怎么不及一凡僧?正自我检讨呢,只见飓风打着旋就吹过来了,风势凶猛,一瞬间就把三人都卷到半空中,带着飞走了。
锦宁在风眼里都快转吐了,捂着嘴大喊:“大圣快回来呀,我要被风卷走啦!”
也不知道孙猴子能听见吗。她辨不清方向,只觉风卷着他们几个进了个窄窄的洞府,砰的一声洞门阖上,她也摔在地上。
尾椎骨疼得要命,她坚强地爬起来,又上前把玄奘也扶了起来,却见除了她、老猪还有玄奘,洞里还多了一口子人。那人嘴上一边长着三绺胡子,赤色头发蓬松地在两边支棱着,脑门三道疤凶狠异常。
哎呀,太吓人了,比老猪还吓人。她偷偷驭法术感知了一下,孙猴子大概离她并不很远,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赤发妖怪把她们仨绑了个严实,推搡着走过一石桥,绕过一屏风,进了二道门,推倒在地上。接着他十分尊敬地跟坐于堂上的人道:“大王,小的把唐僧给您抓来了。还有个猪脸和尚,和一个黄毛丫头。”
哪里黄毛了?人家两个大辫子可是黑又亮呢!锦宁抬头剜了那妖怪一眼,又转过去看堂上坐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