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记起这件事来,毕竟纠葛了五十年,又被夺了贞操,虽是我亲手杀了他,但还是该知道他的葬身之所,弄个障术遮好藏好,免得一不小心露馅了,被小弟们嚼舌根,说本尊年老无事,用内斗来打发光阴,将他们敬爱不忍亵渎的副寨主杀了,弄得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本来我是想敛的,也许因为是九天的神,上苍先一步收走了。”
兰痕缓缓道,不带一丝情感,“犹记得,化成片片月华消失,一点灵泽也没有留下。”
我望着不断逼近的前方,心空得像是不再存在,“你告诉我,我的心,哪儿去了?”
明明很爱那个人,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
“卉娘啊!”兰痕长长吐出一口气,“快要结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样的话隐约有些熟悉,似乎在半年前听过。
他的意思是,我就要死了。
那时我觉得凄凉,现在我只是微点头,“结束了好,我若不死,便不干净。”
越往前行,空气中的煞气越重,黑雾越来越浓,且含了毒,若是凡人闻了,撑不过片刻,但云上的都是懂法术的妖,稳稳神也就过了。
一阵疯狂的笑从远处传来,隐约见白衣翻飞,惊艳绝伦,仿佛浓墨中盛开了一朵白莲。
“哈哈哈,你以为你躲着,我就找不到你了?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我还舍不得让你去阴司城报到呢!”
声音如我,如梦中。
云端下的森林燃起大火,飞快向八方蔓延。
一只小小的蝴蝶精“哎呀”一声,掉头就逃。。
翻腾不休的云雾中,我逮住几眼,将她的模样瞧了一个大概。
都说妖魔鬼三界的女子在疯狂愤怒到了极致境界,将要做一些极端的事的时候,都喜欢描浓妆,将自己的模样衬得更具有威慑力,看来是真的。
玄黑色的眼影让深黑的眼眸看起来似增大了一倍,眼尾一抹上勾的线条利落优美又霸气,唇含紫红丹,看上去有些乌青,面颜则苍白似雪,尽管口味有些重了,然而,由于五官本来就生得大气精致,倒也显得更妖魅冷傲,仿佛是这苍生六界,这世间万物都欠她的。
欠她的,不过是一个风流负心的男子。
她的神情,果然配得上被屠戮的生灵,被毁灭的锦绣河山。
那是一种疯狂的,绝望的姿态。
她向我看来,目光像带了火,煨了毒,红袖一挥,黑雾飞快散开,整个人完全呈现出来,乌发和白衣一道凌乱舞动。
她的唇勾起,“又是一个变作我的模样的祸害?”
这大概是还念念不忘当年浅毓作的孽。
声音冷寒如冰,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听了,恐怕会不断哆嗦。
身后一阵兵器作响,带着汹涌向前的趋势。
我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高手对招之前,总要一些婆婆妈妈,有情绪化的渲染,有打的过程,有收梢,才是一个完美的过程,否则就显得直白了,档次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