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珩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被那一头的声音抓住了注意力。
&ldo;谁?&rdo;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声调微扬地重复问了一遍:&ldo;你刚刚说谁?&rdo;
&ldo;乔凛,老板。小小姐昨天,去见了一个叫乔凛的人。&rdo;那头的声音像是被秦绝珩的惊讶震住,变得更加小心翼翼:&ldo;老板想知道这个人吗?我们可以去查。&rdo;
&ldo;……&rdo;秦绝珩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许多年前也有个人叫乔凛,也想起来这个人又是怎样被自己一手从江市赶去了国外。
这倒是天道好轮回。谁知道那个乔凛好死不死也在加州?秦绝珩几乎在这一瞬间想起了赵绩理叛逆期做出的全部糟心事,也想起了这些事里乔凛这个人一直起了多大作用。
沉默数秒,秦绝珩皱着眉&ldo;啧&rdo;了一声,先前面色上的扭捏与微绯全都不见,心下浮起一股不快,语气也开始变得强硬:&ldo;去见她做什么?她们干了什么?&rdo;
&ldo;小小姐和这位乔小姐关系应该不错,两个人一起去了一家川菜馆,晚上小小姐送乔小姐上车,然后自己回了公寓。&rdo;对面的声音如实报告着:&ldo;据我们所知,乔凛小姐和小小姐并不是同学,而是在加州艺术学院,平常和小小姐见面并不是很频繁。&rdo;
还敢频繁?秦绝珩烦躁地将手中的笔在桌面上敲打着,不悦地应了一声,继续问:&ldo;还有别的这种消息吗?&rdo;
对面像是听出来了秦绝珩的火气,沉默了一秒才小心翼翼地提问:&ldo;……您指的是,哪种消息?&rdo;
&ldo;……&rdo;秦绝珩被问得微微愣怔,回过神来居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过激。
她有些没辙地将手中的笔丢开,向后靠倒在了椅背上,捂住了脸,闷声答道:&ldo;算了。没事了。&rdo;
&ldo;把她现在的号码发给我吧,就现在。&rdo;说着,秦绝珩挂断了通话,目光微沉地落在了窗外树梢上。
早知道确实是会有这种事发生,也知道一切确实不可能永远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真正面对之时,秦绝珩还是会对自己的束手无策感到心慌。
之所以一年有余不敢去过问赵绩理的近况,之所以即便是能够知道也不愿去问,无非就是害怕现在的这种情况。
她对赵绩理终于没有了掌控权,也失去了任何一丝的影响力。事到如今,她赵绩理在重洋之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自己就算是再不满,也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对赵绩理产生不了半点影响。
秦绝珩习惯了用强硬的手段摆布他人,但到这一刻,这种手段却终于失去了作用。纵使她依旧能够去尝试,但这样的手段对于她和赵绩理的关系而言,却根本是全然无用,甚至算得上是火上浇油。
‐‐那么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又究竟会怎么做?
秦绝珩伸手捂住了眼眶,脑中空空,却依旧强迫自己去想出一个办法来。
会怎么做呢?她咬住了嘴唇,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方才被丢在一边的手机。
‐‐管他该怎么做,总之做就对了。做了,就一定会比不做好。
秦绝珩难得地不再逃避,也意识到了该一鼓作气。她看着屏幕上新发来的那串号码,咬着嘴唇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视线几番飘浮,最终还是落定在了手上。
但当她目光闪烁了几番,最终犹豫着决定按下拨通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时差是多少?秦绝珩为这个忽然冒出的想法而愣住了,她忽然就意识到了赵绩理和自己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也意识到了这一年有余的互不联系,可能给彼此之间埋下多大的鸿沟。
一阵隐约又陌生的紧张感浮上心头,让人为之心下纠缠,思绪都乱做一团。
秦绝珩极少有过这样的心境,也几乎从没有过这样忐忑的体验。在她过去的认知里,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也要用尽所有办法留住。
但如今,过去的认知早就被赵绩理全盘推翻,也让秦绝珩再清晰不过地明白,自己的一切强硬手段在赵绩理身上,其实都是并无作用的。
沉默片刻后,她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到了桌面上。
直到终于到了夜里,秦绝珩也始终没能忘掉这件事。她估计着这个点,那边的赵绩理怎么说都该醒了,才坐在床边又拿起了手机。
五月初的夜间已经有了几分热度,江风还是熟悉的感觉,时急时缓地从窗边流入。秦绝珩扭开了床边的灯,将光调到了并不明亮的程度,咬着下唇朝窗外看了片刻,最终微微叹出一口气,向后斜躺倒在了床边。
其实可以说的话有很多。秦绝珩仔细想了想,赵绩理从来都是个不愿对人表露心迹的孩子,但出乎意料的,每每当她对赵绩理剖白心意时,无论赵绩理真心信否,都总会态度有些许松动。
其实从来都是个很心软的孩子呢。秦绝珩想着,微微笑了笑,重新撑着床沿坐了起来,点亮了屏幕。
吃软不吃硬,从来是赵绩理在秦绝珩面前最大的特点。
从前尽管不说,秦绝珩也能察觉到赵绩理在看到自己眼泪后那一瞬间的无措。不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做出了怎样过分的事,但凡赵绩理看到自己露出脆弱的神色,尽管会露出烦乱不耐的神色,却也总会变得不再计较错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