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线上支付,我回去上传资料。”聂芷兰越走越近,吵杂的声音听得清楚,她跨进门,没看到肖邶,却正面碰到四个人。其中一位是肖邶同事,她认得,另外两位是买房的客人,还有一位是售房中介,穿着一身正装。
检察院的同僚看到她,眯着眼开口道:“聂队,你怎么来了,房子还没卖,等办完手续我再把钱给你打过去。”原来肖邶恳求共事几年的同事帮忙卖房,报酬两万,剩下的钱再划给聂芷兰。
聂芷兰眉头蹙起来,言语不善:“卖房?谁说要卖房?”
“老肖说的,她辞职回老家,欠你几十万,卖房抵债。”
卖房抵债……聂芷兰闻言,心脏兀地绞痛,近乎崩溃地吼出声:“不卖。”肖邶的同事顿时怔愣,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不知道怎么回答。
聂芷言适时圆场:“房子是我们朋友的,她最近心情不好,一时冲动,现在不想卖了,抱歉。”
“怎么回事啊?到底卖不卖?浪费我们大上午时间。”两位买房的人有点着急了。
“不卖了。”聂芷言把售房中介拉去一边,详聊损失赔偿,又付给肖邶同事两千元辛苦费,拿回不动产权证,她们才离开。
门掩上,房内瞬间安静下来,聂芷兰坐在地毯边,望着肖邶平时常倚靠的位子,怔怔发神。聂芷言安静地陪伴她,从临近中午到傍晚太阳快要落山,才听到低哑的嗓音发出声:“回去吧。”
黯淡的天色,挡风玻璃被密密麻麻的雨点填满,模糊聂芷兰的视线。她把刮水器调至一档,慢慢升到二挡,才将将看清前路。人一旦心神不宁,就会手足无措,企图做一些事来平复自己。
聂芷兰车开得很慢,又是没有弯道的快速路,所以一只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一会儿弄弄右侧的储物格,一会儿搞搞行车记录仪,最后点开车载音响。里面是曾经肖邶嫌弃她开车太沉闷,下载的几首能让人热情高涨的歌。
歌一首一首播放着,仿佛能听到副驾驶激昂的喊声,笑靥如往昔一般灿烂。
“wewillwewillrockyou,wewillwewillrockyou”
“兔子,你又跑调了,唱歌不行啊,没有聂法医唱得好听。”
“不过我喜欢。”
聂芷兰眼底又一次雾气氤氲,车载音乐戛然而止,随后是滋滋滋的杂音,空白几秒,熟悉的嗓音响起。
“兔子,以你上车不开音响的习惯,听到这段录音也许是很久以后吧,也许已经知道狐狸不告而别的原因。我不是一位称职的女朋友,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更何况是正直善良的你?所以,找一个身心康健,对你好的她,我也相信,你能遇上那个她,陪你度过往后余生。肖邶2018年1月8日晚留。”
一字一句,如海水湮没聂芷兰的心扉,连呼吸都觉得疼。她意识到无法手脚脑并用开车,强睁着眼,前方三百米右拐,驶进加油站。车刚停稳,手臂枕着方向盘,用力握紧双拳,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两行泪簌簌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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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突然召开紧急视频会议,赵帼英参与,所以下午四点她才见到肖邶。六点一刻,一辆小车驶出公安局大门,后排坐着的两人,正是她们。
为什么肖邶是顾振女儿的消息昨天派人去查,对方今天就知道了?手伸得未免太长。赵帼英将录音内容传给最信得过的前辈。至于之后的进一步处理,便只能等待与配合。
林月月邀约万桐吃饭,下车便受到热情接待。
“小桐姐,这是我张叔叔,他们红杉木材厂打算做森林防火宣传,想邀请你参与拍摄。”
“宣传拍摄?”万小桐起疑心,为什么会找她?
“我们厂和林业局沟通过,会派一位男警官参与拍摄,我常听月月提起万警官,想着宣传应该男警官和女警官都有,所以百分之百的诚意邀请您。”男人堆着笑容,看不出有什么歹意。
“张叔叔去年因为救人还获得见义勇为奖,小桐姐,帮他宣传不亏。”
“这事应该和宣传科交涉,我不能做主。”万桐稍微放下戒备,她确实有些渴,端起林月月递过来的温水,大口喝着。
“行,只要万警官愿意,我明天就给你们局打电话。”
还没开饭,万桐就睡意昏沉,靠着沙发,闭上沉重的双眼前,她似乎看见林月月也歪倒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木椅上。
几乎封闭的空间,好像只有头顶丝丝凉风吹进。左上角有一个摄像头,看着人转醒,低沉道:“我想知道赵帼英处理比她官大的人,能否做到公平,还是说官官相护。”他阴冷的脸笑了笑,“女儿替母亲还债应该天经地义吧?”
早上唐于洋吩咐周家成去送录音笔,务必交到赵帼英手上,周家成认识肖邶,便让一个小孩帮忙。
“你是谁?为什么这样做?”
“唐于洋,听说过这个名字吗?一个已经死了八年的名字。我应该有幸能看到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还有你陪着他一起。”
“大哥,你不是说不为难她吗?”周家成低声下气问道。
“怎么,害怕吗?赵帼英当年抓捕我哥和我叔伯,还开枪杀死我的三叔。”
“我们可以和警方合作,干掉那个人以后早点逃生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