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惠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举着电话愣在那里,半晌,他才意识到这样的通话很尴尬,只好说:&ldo;那……就不打扰程先生了,也祝愿老先生早日康复。&rdo;
正文第39节:(39)
&ldo;谢谢。我真的很抱歉。&rdo;
谢惠仁的手缓缓地垂下,神色落寞。莎莉一直关切地看着他,此时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ldo;程总,等等,先别挂断。&rdo;
谢惠仁呆呆地看着莎莉,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既然对方没有相助的意思,多说也是无益。不过,他的内心中,还是期盼莎莉能够说服程弼。
莎莉什么话也没有说,垂头听着对方在讲着什么,边听边踱着步,她的眉头锁在一起,过了很长时间,突然大声地说,&ldo;不过,这可是八思巴文啊!&rdo;
谢惠仁看见莎莉将头仰了起来,眼睛中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她边点头边说,&ldo;好的,我记下了,好的!&rdo;
谢惠仁知道事情有了转机,马上凑了过来。这时莎莉已经将电话挂断,谢惠仁正想问什么,她却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嘴里却念念有词,在电话上按出了一组号码。她将电话举起来,兴奋地说,&ldo;这个号码,快把那几个古怪的字传真过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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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南华山,车子一直向北驶去。
坐在车子里,谢惠仁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问莎莉,&ldo;你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啊,程先生怎么那么爽快地答应了?&rdo;
莎莉得意地看了看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孩子气地说,&ldo;没有我不行吧?怎么谢我?&rdo;
谢惠仁笑了笑,如果不是时间的问题,他一定会亲自赶到内蒙古,当面向老先生请教,不只是银镯上的字,关于八思巴文,他相信老先生一定有更多的材料,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必有时间整理。
很多珍贵的成果和资料,因为某个人的去世便再也没有了传承。谢惠仁心想,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发生一件两件了,而是几乎每年都在上演类似的悲剧。
莎莉一边开着车子,一边问,&ldo;把八思巴文传过去之后,我们还要做什么?&rdo;
&ldo;只能碰运气了。&rdo;谢惠仁明白莎莉的意思,或许,那位老先生未必会给他们有价值的答案,更何况老先生能否看到都很难说。最糟糕的结果,是那组花纹根本不是他们判断的八思巴文,而仅仅是一组没有人读得懂的符号,而他们,也只能另找办法,重新开始。想到这里,谢惠仁长叹了一声,&ldo;我现在反倒担心了,如果那不是文字怎么办?&rdo;
莎莉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说,&ldo;我们得有b计划。&rdo;
&ldo;b计划?&rdo;谢惠仁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说,&ldo;没错,我们得做两手准备。&rdo;
&ldo;有什么打算吗?&rdo;
&ldo;把八思巴文给那个蒙古专家发过去后,我们还得去个地方,一个我小时候呆过的地方。&rdo;
莎莉笑了,她微微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排座上的帆布包。
车子很快进入韶关市,他们立刻找到电信局,谢惠仁在那张印着八思巴文的纸上简短地写了几句话,恳请程弼一定帮忙,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谢惠仁不知道该祈求什么,他长出了一口气,密码,现在掌握在一位素昧平生的老先生手里了,而时间,关键是时间,不止是他自己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最重要的,是老先生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晚了,那密码就永远是密码,它背后隐藏的秘密,就有可能从此永远消失。
莎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她知道,此时他们完全是在碰运气,她可以想象他内心的不安和冀望,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安慰他。
谢惠仁站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机,没有一点动静。他叹了口气,说,&ldo;莎莉,我们走吧,再碰碰运气。&rdo;
莎莉不吭声,走在他的前面开了车门。她知道他想去哪里。
早就应该去的。她想。
上了车子,谢惠仁却迷惘起来,他仿佛在跟自己说话,&ldo;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在韶关北面,我记得不远,可当年那只是个村子,现在……&rdo;
&ldo;城市的变化太大了。&rdo;莎莉明白他的意思,&ldo;即使没有城市化,现在也肯定不是当年的样子了。&rdo;
&ldo;是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rdo;谢惠仁的头脑中浮现出他童年记忆的画面,农田,小溪,稀稀落落的农舍,还有远处的山,那是大瘐岭的余脉,山总是青色的,他总是在下雨的时候爬上寺庙后面菜园中的古塔,看雾蒙蒙的青山,一会儿远了些,一会儿又近了。可是,自从奶奶去世,他离开这里后,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ldo;碰运气吧,不过路我也能依稀记得。&rdo;
莎莉紧闭着嘴,启动了车子。她在心里说,我也许也能记得。
车子沿着106国道不快不慢地行驶着,关于那座村庄,谢惠仁记得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他只能回忆起来,奶奶去城镇的时候要路过附近的一条&ldo;大国道&rdo;。老辈人都叫国道为&ldo;大国道&rdo;,却未必知道道路的名称。车子沿着国道走,或许可以勾起一点儿时的印象。谢惠仁只能这么期盼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