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发现,不是的。
她爹确确实实是亲生的,陈鸣进和吕氏对她爹的厌恶是有原因的。
尽管这个原因在作为现代人的陈青叶看来啼笑皆非,荒诞可笑,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陈盛信生来带胎记,而且是长在脸上的胎记。青褐色,七八岁小孩拇指大小的一条,在下巴左侧,以下颚线为轴,像是折成了一个立体的拐角。
其实小孩子身上有胎记很正常,但胎记长到脸上在当地人看来是大凶之兆——传说这种人命硬,克亲克友,连阎王爷也不喜,故意在其过地府时给他们脸上打个印记,好让他们下一世孤苦无依。
很不巧的是陈盛信的祖父陈贵河,确实在他出生没两年就去世了,吕氏的爹娘又在六七年后接连去世。这一桩桩一件件,每发生一次,吕氏就厌恶陈盛信一分。甚至李氏的离奇惨死也让吕氏想到了陈盛信,不由对其还增添了一份忌惮。
这在陈青叶眼中毫无道理。陈贵河的去世在她看来就是古代医疗条件不行;李氏那真是赶巧了,雷雨天还出门也是心大;至于吕氏的父母,去世时都六十出头了,在古代也算长寿了。
就吕氏对她爹的厌恶和其愚昧程度,陈青叶毫不怀疑,就算她老人家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也会埋怨是陈盛信克死的她。
听说她爹刚出生的时候皮肤白,那块胎记颜色深,所以在脸上很是明显。但随着她爹渐渐长大,长成个高壮的汉子,那块胎记却没变大,反而颜色还变浅了,再加上她爹常年劳作肤色渐深,那块胎记越来越不显眼了。
一眼扫过去,根本注意不到这人脸上有胎记。除非盯着看个几眼,才会注意到这人下巴左侧有一拇指盖大小的浅褐色印记。但一点不突兀,更不会让人看后感到不适。
即使这样,吕氏依然厌恶陈盛信。因为生下一个脸上长胎记的孩子,没少让吕氏在家里家外受尽嘲笑。
再加上她从小几乎没管过陈盛信,但他还是长大了,这就让吕氏更坚信他命硬。而且陈盛信沉默内敛,从不会说好话,吕氏自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这样的厌恶、恨、忌惮从陈盛信出生后延续至今,哪怕他一直埋头苦干、默默付出也没让吕氏对他有任何改观,娶妻后三房夫妻俩继续沉默做事,却依然生活在陈家院子的最底层。
但陈青叶后来留心观察,才发现她爹娘一点都不包子,要是包子也是黑芝麻馅的——表面唯唯诺诺,只知埋头苦干,其实内里很有成算,是陈家大院里少有的真正的聪明人。
如果说陈盛信在吕氏看来是灾星,那么陈盛学、陈丽娘在吕氏眼中就是福星。
当年分完家后没多久吕氏就发现自己又怀了,这喜上加喜,让她很是神气。后来又一举诞下一对龙凤胎,顶吉祥的征兆,让当家作主的吕氏更加扬眉吐气。
所以陈盛学一出生就挤掉了陈老二,成为吕氏最疼爱的儿子。
陈鸣进分家时拿了应有的家产,分家后苦干几年,也有了一些家底。于是吕氏强势做主,让陈盛学读书上学,脱离地里刨食的泥腿子。
陈盛学今年二十岁,也读了十几年书,县试都考了三次,次次落榜。即使这样,这也是吕氏最疼爱的小儿子,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让全家一二十口人节衣缩食也得供着他科举。
陈青叶初初觉醒时,对这个四叔还是挺感兴趣的,因为她非常好奇古代的读书人是什么样的。
但了解过后,她觉得陈盛学真是枉读圣贤书。这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蠢货,天资一般但又没有头悬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