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与那疯男人同时送来的村民,据说前两年都还是邻居。
邻居看着床上的疯男人,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昨天一辆车来的没认出来,今天这么一闹腾,才算是终于想起来了。
“以前他住我斜后院那会儿人是疯了点,但还算是干净,两年前也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人影,还以为掉河里淹死了呢,没想到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那他以前在你们村里,也总是拉人妇女同志?没人管?”小刘忍不住搭腔问道,一想到若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被疯子这样拉着走,他就忍不住握起拳头。
邻居有些羞耻,但还是点点头,道:“以前他也是正常的,后来才疯的,但他不伤人,而且这拉人的事也只偶尔发生,打骂两句就撒手了,时间长大家基本就躲着他走,没人理会。”
“他以前是个正常人?哎,你快给我们说说,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疯了?该不会是见了鬼?”
夏怀夕正好站在郑时对面,见他这眼冒金光的模样,就知道他那大脑又开始在构思他的电影巨作了。
“郑时,你现在还是医学生,在询问患者病史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如此兴奋,这样显得你很不尊重患者。”
夏怀夕突如其来的责问,吓得郑时和那邻居都不敢继续说话。
“呵——”江川柏还想嘲笑郑时一番,却也立马招来了死亡瞪眼,连忙装喉头瘙痒换做咳嗽。
“咳咳咳,这位大哥,您继续说。”
那邻居左右相看,犹豫得很,也不知这儿究竟是谁管事。
但还是带着惋惜,继续说道:“我是最后一批送去他们村子改造的,那会儿他就是疯的,受了刺激,脑子受不了就疯了。”
“我后来问我老婆才知道,这姓秦的祖上原来是地主,这不是有文化嘛,就把村里的教书工作交给他,后来被戴了地主、资本家的帽子,教书工作也就暂时搁置了,可怜他那旧社会老娘就是那会儿给气病死的。”
“然后就疯了?”听到这儿,郑时似乎还有些失望。
邻居摇摇头,用粗糙龟裂的手摸了摸起球毛躁的袖口,叹口气继续道:
“没,人还挺好,整天就在村里头干活,村里有事他也去帮忙,后来娶了村里的寡妇,俩人生个女娃娃,结果这女娃娃三岁的时候得了怪病,得用一种进口药才能治好,那可不是五分钱就能解决了的,夫妻俩哪有钱啊,他就冒险投机倒把。
结果被举报关了半个月,出来的时候,娃娃病死了,寡妇伤心欲绝,愣是等到他出来才咽气,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有点不正常了,村里不懂事的小子们没事就去他家闹事,更过分的竟然还跟去坟地里闹,说他在坟里藏了禁书、金条,愣是把寡妇和娃娃的坟都给掘了!”
说到最后,邻居大哥也忍不住了气愤,这些虽然只是他听来的,却也算是同病相怜。
虽然自己受委屈的时间不长,但竟然能把一个文化人逼成这副模样,想来真是受了天大的苦难。
其他人听后也是满脸复杂,看向那呼呼大睡的疯男人也是满眼同情惋惜。
难怪方才将人拽开,挣扎得越发厉害,想必在疯男人看来,那对母女就是他去世的老婆孩子。
“那他可还有其他亲人?”沉默片刻,夏怀夕出声问道。
邻居大哥搓了搓手,仔细回忆道:“应该是没了,我就从未见他家还来过什么亲戚。”
就算有,估计也不敢来。
郑时听后只觉心里难受得很,连忙道:“哎,要不问问你老婆,你不是都听她说的嘛?说不定她知道呢?”
然而只见邻居大哥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很是牵强,“三年前难产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