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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母女两人进来的时候，店子里的生意果然还不错，却不见庆东和浑家刘氏，只有庆东的两个女儿在照看店面。庆东这两个女儿，大的叫庆兰，十五六岁，小的叫庆芝，十三四岁，长得都还算清秀，口齿也伶俐，招揽和讨好客人都很有一套的样子。见郑氏和禇英来了，小一点的庆芝许是不太熟悉，立刻笑着迎上来问，&ldo;这位奶奶是要逛些什么呢？胭脂水粉，头油面霜，口脂甲煎，香粉香包，咱们这里，各色各样都有！&rdo;

郑氏哼了一声，&ldo;什么都不用，我找你们掌柜的！&rdo;

禇英拉了一把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才对庆芝一笑，&ldo;这不是庆芝吗？我小的时候见过你，现在长大了，你莫非不记得我了？&rdo;

庆芝吃了一惊，片刻后才反应过来，&ldo;这不是主家娘子和二小姐吗？原来二小姐也长这么大啦？真是失敬！姐姐，主家娘子来了，我去叫爹爹过来，你先在这看着！&rdo;

另一边的庆兰正在忙着招呼客人，闻言便道，&ldo;那你快去吧！&rdo;

一面又招呼郑氏母女，&ldo;主家娘子稍待，我爹正在后院见客呢，马上就出来。&rdo;

&ldo;这后院不是住不得人了吗？怎么还能待客呢？&rdo;禇英有些疑惑地问。

&ldo;左不过是一些掌柜的行帮子，生意上有来往的人。招待这些人，还挑什么地方！&rdo;郑氏领着禇英往茶水区走，打算先在那里坐一会，等着庆东出来。

&ldo;母亲，不若咱们去后院看一看吧？&rdo;禇英若有所思地道。

&ldo;后院？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小院子带一个水井，再就是三间小平房，听说还塌了一半儿！&rdo;郑氏不想去。

&ldo;那母亲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rdo;禇英说着就往后走。

&ldo;哎哎！&rdo;郑氏急了，&ldo;女孩子家家的，怎好一个人到处乱跑？&rdo;连忙跟了上来，&ldo;我和你一起去！&rdo;

母女两人径直来到后院，却见刘氏正在水井边洗着什么东西，庆芝正在和她说些什么。郑氏刚要出声，禇英拉了她一把，就见庆东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从后院正中的屋子里出来。

母女两人不由相对望了一眼，第一个疑惑就是，&ldo;这屋子不是好好的嘛？哪里像塌了的样子？&rdo;

第二个疑惑，&ldo;和庆东说话的这人是谁？&rdo;

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身形高瘦，白晳俊朗，儒雅自若，根本不像是生意人。郑氏以前见过的丈夫的那些同僚，与他们倒有几分相似。

更重要的是，郑氏觉得他十分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却一时想不起来。

眼看着那人和庆东在往出走，郑氏立刻牵着小女儿的手，急急忙忙的走回店前的茶水区。

郑东陪着那人走了出来，那人似无意地瞟了一眼郑氏，含笑向她点了点头，便向外走了，郑氏不由面上一热。

庆东来到母女二人面前，神色有些复杂，&ldo;太太怎么又来了呢？&rdo;

&ldo;我的店子，我当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do;

郑氏觉得自己口齿突然爽利了许多，&ldo;废话少说，你先把去年的账本拿出来吧！&rdo;

庆东显然有些意外，&ldo;太太不赶我们走了吗？&rdo;

郑氏不耐烦地看着他，&ldo;一码归一码，我先看账本，账本若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说。&rdo;

庆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离开去搬账本了。

&ldo;母亲，待会庆掌柜来了，你问问刚才那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事？&rdo;

郑氏正想着此事，被禇英一提醒，有点恼羞成怒，&ldo;这个我自然醒得，还要你说！&rdo;

很快庆东就搬来了去年的账本，按月记着流水，厚厚的一摞，&ldo;去年十二个月，加上今年的三个月，拢共十五本，太太是要搬到哪里去看呢？&rdo;

这么多的账本，往常郑氏要花好几天才能看完，这也是她有时不得不留宿在此的原因。可现在，她留宿的阁楼被庆东一家子堂而皇之的占住了，而且听庆东的问话，他们一时半刻是不打算搬走了。

&ldo;就在此处看看便罢，&rdo;禇英说着从中抽出几本，&ldo;庆掌柜的纸笔借我一用。&rdo;

&ldo;纸笔？不是用算盘吗？&rdo;郑氏和庆东都奇怪地看着她。

&ldo;不用。母亲，我在舅舅家里看过一本西夷算经的译本，用纸笔计算即可。&rdo;禇英笑了笑。

前世里，她可从小是被珠心算荼毒过的，这种每日流水十几两几钱几分银子看上去极复杂的数字，其实就是十位数的加减，后面再多了小数点的意思，这对现代人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她要纸笔只是为了誊数字，然后做一个简单的借贷表格，这样就算有亏空也会无所遁形。

看着禇英在纸上画出奇怪的符号和框框，郑氏和庆东都觉得罕异，两人看得目不转睛。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禇英已经把她拿出的这几本账看完了。

&ldo;庆掌柜，这几本账都有问题。&rdo;禇英举起那几本封皮上写着癸酉年某月的账本。

&ldo;不可能！&rdo;庆东跳了起来，&ldo;你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我的帐目，向来是清清楚楚，一分一毫也不会错！&rdo;做了这么多年四脚帐，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他敢打赌，除了积年的老帐房，任谁也看不出他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