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英应下了,又带傅山去看郡主留下的那一箱子东西。傅山不过看了一眼,就淡淡道:&ldo;她既丢下了,你就留着罢。若是哪天她想起了来要回去,也未可知的。&rdo;
禇英愣了愣,没想到这还是个烫手的山芋,自己不单只能眼巴巴看着,还要负着保管之责,于是不情愿地道,&ldo;既然是这样,那您回去为您父亲瞧病的时候,就把它带回去吧。我这里进出的人多手杂,到时候少了东西,我真赔不起。&rdo;
傅山忍不住笑了,&ldo;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当真了?她见天没事做,还念着这箱子霉烂的东西?也罢,要你就这么拿着,你心里也不安。这样,你把它放到我房里,在与不在,有我守着,我想,还没人敢到我房里偷东西的。&rdo;看了禇英一眼,&ldo;除了你。&rdo;
见禇英似乎不好意思了,他也想到了那天的情景,连忙轻咳一声,&ldo;对了,你要上京的话,让湘莲也和你一起去,他过几天刚好也要进京。&rdo;
&ldo;我不要!我才不想和他一路!&rdo;禇英小脸垮了下来,扭过了身子。
&ldo;他向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念在是初次,你就原谅他吧。这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就是脾气拧了些。他从小又没了父母,没人教导,才会这般不知轻重。我也说过他了,他再也不会这般冒失;他也需得要有个人管束才是。&rdo;傅山耐心地道。
&ldo;横竖与我不相干。&rdo;禇英硬下心肠道。
就这样撇开了吧,省得以后再生出多少枝节。
&ldo;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又恼了,我也是过来人,不都这样?你若真不在乎,就不会忌惮与他同行了,大家平心静气的,岂不是好?&rdo;傅山一幅洞明一切的表情。
&ldo;我才没有,根本不是这样!&rdo;禇英急了,立刻反驳道。
&ldo;好了好了,没有更好,你们只是同个路,这也不行吗?一起也有个伴儿啊?&rdo;傅山很是坚持,言下之意,你不同意才是有鬼。
&ldo;那,随便吧……&rdo;
褚英终于败下阵来,反正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进京都,必要接触贾府之人,如何对付宁国府那对荒淫父子,她正在心里筹谋着。
第39章进京都
又过了十来天,眼看着药铺子的生意渐渐步入了正轨,褚英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有烦恼,因为还没有人真正因为接生难产来请过她。她年纪太小,名气不显,而城内的各家都有自己相熟的稳婆。更重要的是,这时代的人们普遍认为稳婆是贱业,归入三姑六婆之中,更有人觉得她们出入产房,会给外人带来血光与晦气。
而且,据傅山所说,这时的产婆们各有各的绝活,比如用脚踩肚子催生的,用苇叶切脐带的,让产妇咽头发的,灌童子尿的,甚至有念咒化符水的,无奇不有;生而为人,己是艰难,生为女子,更是难上加难。
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再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禇英也希望,自己真正能够帮助到更多有需要的人。
但是着急也没有用,她只能等待。而在这个期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学习,不断的学习。跟着傅山学习女科诊脉,诸症辨析,背汤头歌诀,跟着杜仲学习药材药性,君臣佐使,增反克畏,同时她将中医学所述女科诸症都与自己曾经的所学一一对应起来,一旦互相映证,说进步神速也不为过。
有着深厚的基础理论知识,她完全可以做到举一反三,和傅山进行探讨研究,而傅山自己也觉得受益匪浅。再加上元绪也是个刻苦自律之人,姐弟俩常常在同一盏灯下读书过三更,互相勉励,彼此促进。
就连这次出门,她也只在行李中放了几本有关女科方症的书,都是傅山所著,以便在路上随时翻看。她需要不断的学习,再学习。
随着身体的成长,她必须开始遵崇这个世界的规矩,比如不能随便见外男,上街要戴幂离,当然,最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远门不能再骑马,而要乘车,等等。
此次进京,傅山给她准备的马车并不豪华,但很舒适,里面宽敞的很,甚至可以躺下来睡一会儿。跟着忠靖候家入京的车队一路前行,柳湘莲与史家的子弟史?骑马并行,落在最后面,正小声说着什么。
&ldo;最后面的马车里面坐的是谁?&rdo;史?看了又看,好奇地问柳湘莲,他是史湘云二叔家的堂兄,年纪约十八九岁,也算是弓马娴熟,和柳湘莲一向颇有交情。
&ldo;是宁国公府珍大奶奶的继妹,这是第一次进京都。&rdo;柳湘莲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告诉他褚英的这个身份。同样算是贾府的亲戚,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ldo;珍大奶奶?那倒是个体面人,就是娘家寒碜了些,&rdo;说着史?的笑容便轻佻了起来,&ldo;上次她那继母带着继妹过来做客,咱们一般都见识过了。不怪蓉哥儿吹,那姨娘长得真是标致,怪招人的,怎么这里还有一个?&rdo;
柳湘莲听了心中就有些不快起来,&ldo;她继妹有两个,这车里面是小的,论起年纪来和你湘云妹妹也差不多。蓉哥儿这算怎么回事?好歹还叫一声姨娘,怎地这般不尊重,由着别人来评头论足?他就不怕珍大奶奶不高兴?&rdo;
史?看了他一眼,&ldo;东府珍大爷和蓉哥儿是什么样人,你难道不知?他们岂是珍大奶奶能管束到的?&rdo;又凑近了低声道,&ldo;这样娇滴滴的两姨妹子,还是隔了好几层的,他们绝没有放过的道理。依我说,这小些的趁早别去,进了他们东府的门,那就叫不清白;便我们两家是亲戚,我也这么说,信不信由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