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叹息了一声,语气里是满足,还有无情,&ldo;干甚这般僵硬,男孩儿该是腰肢柔软才对。疼么?该是不大疼的,毕竟是自己巴巴儿讨来的,不是么?白儿。&rdo;
言毕他又咬上了我的肩,身子动了起来,皆是深重恶意。
我身上兴奋快意被高高撩起,极其受用却又疼痛至极。在我身上起伏的这人俊美无俦,虽然他反覆无常,却又单纯坦率,这一刻,他是本兰糙夜兮白的玉枯舟。
身痛不如心痛,我满心都是当初阴曹地府十殿阎罗前,他眼尾扫着祸水笑容,眉目无双出现在我眼前,一点矫揉做作也无,譬如一汪陈年醇酒,打从一开始,便将我彻彻底底醉死在里间。
高热的身子依旧是此处痛罢彼处疼,阿玉一言不发,捉着我两条不停抖索的腿狠狠开疆扩土,我被蒙住双眼,只觉浑身高热,如同在油煎火滚,处处都是无法被纾解的疼,不敢更不欲呻吟,只紧紧咬牙不松。
齿关终是受不住,我偏头咬住一旁柔软织丝锦被,顺从他,迎合他,尽力接纳他。
手被拴住,便从心里抱你,一定大力,让你彻底同我合为一体。
眼不能视物,便从心里感应,想你其实是在温柔淡笑,与我缱绻缠绵。
又是&ldo;刺啦&rdo;一声,口中咬着的一角锦被被我生生撕裂下来,声音尖锐,我如遭雷击,始知这不是一场你侬我侬的情意绵绵,而是算计与将计就计的拉锯战。
情欲最终在身体里迸发出来,阿玉的起伏愈发汹涌难挡,我的身子也越来越热不可抑,疼得五感全失,最终的最终,只哑着嗓子呜咽了一声&ldo;阿玉……&rdo;便沉沉昏了过去。
心里最后的清明,想的是阿玉不会再带我回家了。
再次醒来,是身上冷得发晕,四肢百骸疼得散了架,如同被个大力金刚碾在脚下翻来覆去踩了几百个来回,我再抬起酸软双手揉了揉眼,四周逐渐清明起来,仍旧是之前那间屋子。
周遭皆是空气清冷,阿玉想必也离开多时,四周漂浮着他身上孟婆汤一般让人昏然欲睡的气息,我贪婪深嗅。
垂眸看看身边,屋外早已月上中天,冷辉洒在八极宫壁障外的海水里,幽幽冉冉。床榻上清冷一片,帛布碎片还有翻出来的丝绒芯子铺满床铺,淡淡血腥气在身边流转,想也不想便知,先前湿润我的便是自己的血。
有浑浊的印记溅在锦被上么,染成深紫蔚然。
我无声的笑了起来,盯着墙上迦叶的画,他依旧悲天悯人,清高出尘,且毫无情绪。不似我这般,满心作践,只为把自己一分一分碾进尘埃里,混和血与泥,还安然自得。
我所需索,本就不是阿玉无尽宠爱,从迦叶的爱里透出那么丁点fèng隙与我,便足够我欢喜许多年,我自知卑微,也从未想过与他并肩。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抵阿玉心里对我那细致末梢的怜惜,经此一场,也掐得干干净净,再也了无痕迹。
一件一件拾起原先被他施诀剥去的衣裳,慢腾腾穿上,目光所至,手中抚过的肌肤皆是阿玉毫不疼惜留下的青紫连片。
本兰糙从未想过,还会有这么点背到姥姥家的一日。
这才方一下床,便一个腿软跌在地上,脑袋又磕上一把凳子,磕得本兰糙七荤八素。该说无巧不成书又或者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屋子原本紧闭的门扉却被人自外面一把踹开。
有灯火光芒闪耀,我抬手遮挡住眼睛。此时却听见两百年没听过的容泽声音柔婉,&ldo;陛下发了话,夜兮白欺君罔上,藐视龙尊威严,现将他押入水牢,受永生水困之刑。&rdo;
我傻笑,这话说得逗笑,被水淹算个甚刑罚。
有兵将冲进来,毫不留情的将我往外拖,胳膊被扯得生疼,他们拖我经过容泽身边时,我已然习惯了灯火光辉,只见她笑得粲然,正不疾不徐把玩着自己寸许长的尖利指甲。
阿玉将我打入水牢,由此可见这半场风月,果真如同大梦一场。
第028章歌尽衣沾尘
数不清这是被关进水牢的第几个夜,同当初我见的冬寒一样,现下却是我被反剪了手,吊在牢中,吊得本兰糙我半分力气也无不说,只齐膝的水还凉得渗骨头疼,除了水珠滴滴答答的声响,这里头委实静得能闷死人。
被带进来的那日,容泽屈尊来了牢中,满面春风,雍容华贵,远远站在水池另一侧,看着我,空旷刑室里,她声音不疾不徐,定定望着我,&ldo;夜兮白。&rdo;
后来我要是先明了她当时要说的话,一早头回见面时就该对她狗腿子些,当个乖觉仙童。只是再后来我又明白了过来,即使当时我对她再狗腿子些,她容泽天女也还是断然容不下夜兮白的。
当时只顾想着阿玉,便也没应她的话。
容泽微微高了语调,提了提繁复华丽的衣摆,&ldo;夜兮白,本宫唤你呢。&rdo;
既然她乐此不疲唤得亲热,我便也应了个声,&ldo;天女大人您有话便说,有屁便放了,文雅仙人放个把屁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rdo;
容泽的脸微微青白了一瞬,不过也只一瞬间又平复了下来,朝我笑了笑道,&ldo;命短之人才口舌刁滑。&rdo;
脸一边忽然痒了痒,手被拴吊着动弹不得,于是把脑袋挨在肩膀上蹭了蹭止痒,又大声朝容泽龇牙笑了一声,&ldo;天女您说话能不这么温文尔雅么?小的没听明白,小的也不懂您话里含义高深。&rdo;
容泽掩嘴微哂,&ldo;小嘴可真硬。不过呀,这待会儿可就有得你好受了。&rdo;见我一脸无所谓,她又故作神秘道,&ldo;你可知道,这池水是什么水?&rdo;
我掀了掀眼皮子,索性也懒得再同她装,这上天界的老闺秀可不是什么善茬,我越说她就越来劲儿。不过我还是应了她,&ldo;不就是一池子几百年没换过的馊臭酸水么?&rdo;
容泽一脸&ldo;朽木不可雕也&rdo;的表情望着我,&ldo;瞧起来是馊臭脏,也难怪你这么想,只因呀,这是龙蛟的血,色泽如水,性阴极寒。知道为什么犯人都关在这儿么?瞧上去如同普通陈水一般,可在此处关上几月几年,再出去,哪怕仙元高深,也是一双废腿。&rdo;
说完她又掩口娇笑起来,不复先前荣华尊贵,倒是花枝乱颤,似乎她现下是折子戏里那腮生黑痣老媒婆一位,将将替我这二八年华的不举小公子找了个勾栏院里出身的老花娘,还是个三十四五,如狼似虎。
那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本兰糙都能依稀瞧见她媒婆头花下那颗黑痣上还生了一绺黑毛,恁是个真真切切粗又壮。
将将被我取名成媒婆的闺秀容泽又俯下身去作势嗅了一嗅,再抬起头,对我道,&ldo;哎呀,忘了同你说,你原先不是有个玩伴叫做冬寒?他便是一尾龙蛟,这池子里,便是放的他族人精血,现下这血池子里灵力淡了,他是鲛人遗族的贡品,现下也长到这血液转变的岁数了,不久也是要同这池子归为一体的。&rdo;
撂下这一句,媒婆闺秀便施施然晃着那同她脸蛋一般明艳不可方物的流裳衣裙,慢腾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