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斑斓(5)门直接被震开,我整个人失重地摔到门口楼梯下面滚了几周。浑身像是被肢解了一般。“克雷尔!”没有回应。大脑嗡嗡作响。最终陷入一片黑暗。是生物钟把我叫醒的。我下意识去摸手机,手背上扎的吊针直接被扯掉了,疼得我一咧嘴。我在医院里。那身巨响在头脑里回荡一阵,我闭了闭眼又睁开,连忙找棉球止血。隔床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还睡着,我蹑手蹑脚拿起手机下了床,只觉得左脚脚腕很不得力,肩膀也发酸。克雷尔也受伤了吗?我回想起那颗炸弹,应该是轻型的,否则会使蛋糕质量过重,引人生疑。爆炸的杀伤半径大概五米左右。所以我当时是安全了。我尝试着走了几步,只听一个人走过来,大概是个女人。我顿在原地,只听她道:“先生,回去躺好。您有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还需要住院观察一下。”这是克雷尔之前的那个房客,我听说是个护士。“您见到卡勒了吗?他伤得重不重?”她将耳际的金发向后捋了捋,轻声道:“说实话,我们只发现了你。”我抬头看向她,她抿了抿嘴唇,道:“一楼起火了付之一炬。还好火势还没蔓延到二楼就被扑灭了,我难得见他们神速。”“拜托,什么意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节哀。”不可能。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向查令十字街去,这时头才昏起来。克雷尔要是死了,伦敦桥真会倾颓的。街口拉了警戒线。我跳下车,一瘸一拐地跑过去,绕开人群,向警队打了招呼。远远的,就见83号的一楼窗口和门都不剩了,隔壁书店也跟着遭了小殃。尸体燃烧以后至少要留下点有机物吧。进了屋,我四下里看了看。地上并没有骨殖,我也不认为那种轻量级炸弹能把人挫骨扬灰——毕竟一把木椅子还留了个架子在那。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烦躁地将它拿出来,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goupstairs”大爷的,搞了半天他还活着啊。这下真得节哀顺变了,他支使人的本事实在一流。我走到二楼,用力蹦了几蹦,确认这一层还很牢固。空气里弥漫着烟熏火燎的味道,我走到克雷尔的专用书柜旁,发现那面墙上贴着的线索纸全不见了。旁边的书架也不太对劲。下面几层都是摆放整齐的,只有第四层,二十本书没有按照那个强迫症患者的严苛要求排列。除非有人刻意把书名首字母打乱,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在备忘录里把这串乱码打了出来,读了一遍,发现是凯撒密码的变体。简而言之,就是把字母表集体向后偏移,一一对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只有我能发现。破译浪费了我整整五分钟时间。是“theenglishrestaurant”。等我下了巴士跑到那餐馆,肩膀和脚踝上的软组织已经没有知觉了。“要点什么?”柜台后的约翰逊太太头也不抬地问。“克雷尔他人呢?”“亲爱的,你说什么?”我一抬头,那位“约翰逊太太”看向我,伸手扯掉了假发套子和脸上的老皮,单手一撑柜台跳了过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围裙和腹部的海绵垫取出来,丢在一边,笑得十分欠揍。“你没受伤?”“当然受伤了。”他指指背后,“去缝了几针,其他还好。”“谢了。”我顿了顿,“救我一命。”“让你说谢谢真不容易。”他靠在柜台前翻找着什么,将一个盒子抛过来。我打开来看了,是一只袖珍耳机,克雷尔已经把另一只带上了。“没必要吧。”我道,“手机联系就好了。”克雷尔没说话,只是扬着下巴看我。我本以为他又要将无关紧要的利害关系拿出来逐个分说,在一旁坐下,就听他无比委屈地小声说:“拜托了。”“哦。”这耳机就是一对对讲机,我走到离克雷尔稍远的地方,就听卡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有问题要问我。”我挑挑眉,他笑道:“我父亲的确是我们的同行。他做了犯罪心理共同性的研究,因为他认为,犯罪心理有固定公式。”“这只是一个猜想。”我道,“每个杀人犯的人生经历和心理创伤不可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世界上的恶意有很多种,最坏的结果却只有一个。”“他对此深信不疑,政府也是。”克雷尔点头,“这一度是一个秘密计划。你知道的,掌握人性,掌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