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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一个一个童监进了屋又出了屋，他们之中多数人通过了验收，其中有两个人自阉没割净，被剔了出来。他们此时正站在门外哭呢，既然阉了，当不成太监，在社会上哪还有立足之地？安德海越想越怕，他的心里如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用手按了按心口，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可事与愿违，两腿一个劲地发抖，他简直要瘫下去了。

&ldo;安德海。&rdo;

&ldo;到，不，不，是。&rdo;

安德海一着急，把一路上黄承恩教他的&ldo;庶&rdo;给忘了，脱口答了个&ldo;到&rdo;，他马上又改口，逗得几个老太监直发笑。其中一个把门的老太监看出了安德海的紧张情绪，他想逗安德海发急，便堵住小门，不让安德海进去，他又大声叫喊到：

&ldo;安德海，人没来么？&rdo;

&ldo;来了，来了，我就是。&rdo;

&ldo;你就是安德海，不像，你走远点，安德海进来。&rdo;

老太监装得挺严肃的样子，不理睬安德海，这下可把安德海急坏了，他又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当着李以凯的面前喊黄承恩来给他解围，于是只从棉袍内村里掏出三两银子，趁人没注意塞到了老太监的手里：

&ldo;公公多关照，在下确实是安德海。&rdo;

老太监本想逗安德海着急，自己取个乐，没曾想安德海小小的年纪如此之举动，心中不禁赞叹：

&ldo;这小子，会出息的。&rdo;

安德海进了小屋，黄承恩和李以凯各坐在外屋，里屋挂上了一道蓝门帘，屋里有一种神秘的空气挤出来。安德海不敢抬头，这两位太监总管，哪一个他也不敢打招呼，他只有装作不认识。

&ldo;是南皮汤庄子安德海吗？&rdo;

李以凯用他那阴沉沉的语调例行公事。

&ldo;回公公，小的是安德海。&rdo;

&ldo;进去吧。&rdo;

黄承恩一扬手，让安德海进里屋。安德海撩起门帘子，跨了进去。他往屋内一看，屋里空荡荡的，只铺了一张床，床上铺了一个蓝色的小垫被，连个枕头也没有。只见三个穿官服的人和&ldo;小刀刘&rdo;齐刷刷地站在床尾，安德海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处放。其中一个人叫道：

&ldo;把衣服脱了。&rdo;

安德海把皮帽放到了床上，又动手脱棉袍。这是腊月初七，外面又下着大雪，北风呼呼叫，吹得窗户纸直响。棉袍刚一脱掉，安德海便浑身直发抖，他只穿了一条薄棉裤和一件薄薄的棉背心。

&ldo;再脱，快一点，怎么这么慢慢腾腾的。&rdo;

其中一个人有点急了，语调很生硬。安德海不敢违抗，又脱了棉背心，小棉裤，只剩下一个大裤衩了，安德海双手抱着双臂，想寻得一丝暖意。刚才那个发话的人着急了，上前两步，一把扯下安德海的裤衩，安德海连忙双手紧捂胯下，以求遮羞，他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羞住了，双颊绯红，眼泪几乎落了下来。

&ldo;爬上床去，开始验收。&rdo;

三个官人和&ldo;小刀刘&rdo;不像在看人的羞处，反倒是在挑货物，翻过来，推过去，然后完事。安德海连忙跳下床，穿好了衣服，最难堪的一景总算过去了。&ldo;小刀刘&rdo;说要出去小解，其中一个人也跟着出去了，剩下的两个嘀咕了一会，冲着安德海摇了摇头。安德海一见这动作，感到势头不妙，连忙问：

&ldo;两位公公有什么意见吗？&rdo;

两位老太监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发话了：

&ldo;听说你是自阉的，后来好像又补了一刀，对吗？&rdo;

&ldo;是的，是刘师傅给补的第二刀。&rdo;

&ldo;不过，我们看不像刘师傅的手艺，茬留得太大了，不合规定，这叫作没割净，不能进宫的。&rdo;

&ldo;的确是刘师傅割的，不信，你们等一会问他好了。&rdo;

&ldo;怎么，没割净还敢嘴硬。&rdo;

其中一个发火了。安德海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留茬太多，而且他们借&ldo;自阉&rdo;之口，想&ldo;敲竹杠&rso;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安德海强忍心中的努火，掏出十两银子，递给每人五两。为什么这两个太监要诈安德海一笔呢？原来，把门的太监喊安德海时滞留了一段时间，其中一个太监急了，张头往外望，不早不晚正瞅见安德海掏银子塞与把门人，刚验收完毕，刘师傅和另外一个人又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太监，这便有了可乘之机，不敲白不敲。

安德海心中忿忿不平：这两个王八孙子，等有朝一日，小爷

混出个模样来，非来收拾你们不可。

通过了刑慎司的验收，下一步便是由黄承思、李以凯两位挑选何人留宫，何人进王府。这一关，安德海当然不用担心，这两位公公都拜访过，估计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们40名童监被带回了康慈宫旁边的小两院，由黄、李二人一一过目。40名童监排成一个横队，全部昂头挺胸立正站着。黄、李两人挨个察看，安德海站在第二十三个，黄公公走在前，李公公跟在后。他们一般是拍拍胸，踢踢腿，按按腰，拉拉手，以检查、确定每个人的力气如何。当然，容貌也很重要，长得不怎么顺眼的，马上就被拉出来，一边站着去，这些被挑下来的&ldo;劣质品&rdo;只能当伙夫、轿夫，或扫地、倒马桶。长相好一点的仍站在队伍里，等候最后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