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递给他羊毛大氅,他顺手接过,把大氅敞开抖了一下。
我刚想说:夜风太大,你还是回屋里吧。
他却一边把大氅披到了我的身上,一边说道:“夜风露冷,你天生畏寒,不可在外面逗留太久。”
似乎要证明他说的话是相当之精准,夜风在此刻没命地刮了起来。
离他如此之近,以至于那青莲之香,就像长了翅膀似的,温厚绵长地自动钻入我的鼻翼之间。
我抬眼看着他这几天被折磨得有些清瘦疲倦的脸,说道:“阿诸,你……”
我还未说完,阿诸就接着往下说了:“才半月不见,你都消瘦了。”
他理了下我被风拂得乱飞的秀发,然后给我扣上大氅的系带。
我愣住了,怎么阿诸总是抢我的台词呢。
在他专注的眸子里,我只瞧见星光无垠,一望无际,似乎如海之渊,深不达抵。
他的墨发在风的承送中,飘到了我的脸上,沁心的痒,嫩草刚发芽的那种萌动。
他的星眸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小白的事,你向圣上请示了吗?”
“嗯。阿爹在半月前就批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坏事,我一开口,一撒娇,阿爹准批。”
我很是得意地说。
一想到五五分成,能赚大买卖的事,我向来积极。
只是阿诸的眸光变得低沉了许多,说道:“是吗?那也好。想来无奸不商,无利不做。既然他要这样做,肯定也有他非要这般做的道理。”
我一时不明所以,只好问道:“阿诸,你觉得可疑是吗?”
阿诸笑了笑,回答:“朋友一场,你做得很好了。”
我立刻又充满希望地说:“阿诸,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跟你去益州好不好?”
空气一时凝止,阿诸翕着眼帘,许久才说:“不可。”
我有些赌气地问:“为何?”
他的眸子变得深黑如砚墨,仿佛是一潭泼在宣纸上的浓墨,蕴藏着无穷的神秘力量。
“我保证会乖乖的,不会给你添一丁点儿的麻烦的。”
我祈求道。
“不行。”
阿诸的眉峰如云聚拢,一口回绝。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阿诸根本无视我乞求的目光,所以,我的犟气一下子就被激出来了。
“你……不准也不能去。”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如同以往一般淡淡温和,但骨子里却让人不容置辩。
我郁结。
其实,我知道他心中一直有个结,虽然他不明说,可是在他面前,我向来心直口快,甚至于口无遮拦:“是不是因为我阿爹囚了你的家人,所以你在生气!是不是因为我阿爹削了将军府的权职和荣耀,所以你……”
风呼啸,水鸣音。
我的秀发被风吹得有些零乱,如同此刻我复杂的心情。
他沉默。
在呼呼的风声中,这种沉默相当于默认,对我而言是一种致命的伤。
我却不能跟着沉默。
再者,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
阿爹总是说我犹如一座小火山,平时看很温顺很无害,实际上,一点燃导火线,就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