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拂过雪纱珠帘,晃得帘子暗动,珠玉黯淡。
有些人是不怕死的,至少我挑他俩出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两人有一股子不畏生死的劲霸勇气。
只有这种视死如归之勇气,才让我放心把他俩安排在阿诸的身边。
在安排他们去守护阿诸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力保阿诸的性命。
粉蕊见他俩如此之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喝叱道:“你们要弄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对主子的命令不听从者——杀!”
雪蕊盖好香炉,从袖子里拔出一把薄刃。
她俩在宫外是从小受过专业训练的,都是练家子。
只要我一声令下,她俩马上就动手。
这时,帘外传来杨昭的声音:“我们以前誓死效忠小主人,现在也是一样的,没有变过。可现今,我们的性命也是世子的。”
武相接道:“这里真的不适合小主人。”
我轻咳了一下,才说道:“你们保护不力本就该死!在死之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伤得这么重?”
“原来,您已经知道世子受伤了。”
杨昭沉思再三,才又说:“诸葛将军在中州的时候中了埋伏。前方不但有青州和幽州的伏兵,还有蛮荒大军的追击。事态严重,世子连夜从益州赶往中州救急。当时,我先去探路,由武相陪同世子。可是在进入中州驻地的时候,就出现了状况。”
他看向武相。
武相咬着牙根,双目变得幽深,神情悲愤地说:“冬日寒夜,还下着暴风雪,我带的军队被蛮荒大军围困在了一处沼泽地。荒原十里连鸟兽都没有,一片死寂。我们找到诸葛将军的驻地时,才发现……全是……全是死人。”
我的心一紧,忐忑难安:“继续说!”
“我军的粮草辎重,在三天前就已弹尽粮绝。原来,粮草辎重早被吴王扣压了。而国主特派的十万增援军被吴王停驻在中州边境,冷眼旁观中州的战局。”
我的心猛地一沉,没有援军没有军粮,别说在中州两面受敌的情况下无法战斗,就连逃生的机会都显得渺茫。
有内应吴王在中州插上一脚,要收复中州失地,无益于难上青天。
他私吞的那些黄金和白银只不过是小金额。扬州一年的财政收入,怎么可能让他满足。
吐蕃贿赂他的不止是钱财这么简单,肯定还私允了什么条件,比如说——帝位!
现在,吐蕃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兵扎根西域边境,怕是早就蓄谋良久,表面派兵相助,和亲迎娶,暗地却是一番攻城掠地。
李后主,你的胃口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
阿诸的冷静理智向来异于常人,他肯定是考虑到了什么,所以才回帝都的。
我渐渐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后怕,不得不说,吴王一直都对帝权有觊觎之心。
在宫中,他向来居心叵测表面上跟阿爹虚与委蛇,实际上尔虞我诈,步步为营。
诸葛将军向来刚直不阿,如若无法被其拉拢,自是被除之而后快的。
我紧敛起眉头,汗流浃背,内心波澜汹涌:阿诸,我不听你话,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格局,仔细斟酌,分析利弊。
屋内很静,静得连风吹过耳际的细微“沙、沙、沙……”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