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诸站在我的身后,周身全是月的皎洁与雪的清灵。
那青莲的檀香,飘逸在空气中,掺和着小雪的气息飞到我的鼻尖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泪婆娑,我怕这只是一个梦……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眸光幽深如星空,那眸子里落满了子夜的光辉,闪亮如昼映照着我的脸。
我喃喃自语道:“我都乔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知道是我?”
“因为你跟别人不同。我闭上眼,嗅着气味,都知道是你。”
他自心中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为什么要给自己的脸涂得这么丑?”
我垂下头,说道:“我怕老管家不给我活干。”
阿诸:“……”
他执起袖子,把我的大乌脸给擦了个干净,说道:“阿虞,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阿诸蹲下身,握住我的双手说道:“冷吗?”
我想点头,可最后只能摇头:“不冷。”
如果我说冷,他的眉头肯定要皱起来。
我宁愿看他笑,也不愿他为我担心。
可是……
他的眉头还是蜷曲了起来,眸光若泉水,奕奕波动:“怎么可能不冷呢。你都在发抖了。”
我这敏感虚寒的体质,真让人无语:“我……”找什么理由呢?
最重要的是,我实在是冻得牙齿上下打颤着,实在是出来太久了,这天气也实在是冷得不是时候。
他站起身,要扶我起来,可是不小心,一扯到脚上的伤口,我立刻就疼得满头大汗,又冷又钻心的疼,使得我倒吸了一口气。
他呼到:“阿虞,你……”
我只好老实地回答:“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脚扭了……真的,没什么事,我抹下药就好了。”
在我还在想着要怎么拐着脚跳回驿馆的时候,他就抱着我起身了。
他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好看,紧崩着,一路疾步奔跑着。
我在等他的责备:“为什么不听话。不是叫你别来吗!”
可是,他没有。
我在等他的严厉地问我:“为什么要来益州?怎么可以不顾大局?”
可是,他没有。
我在等他下逐客令,他肯定会说:“你马上回去,看好在扬州吴王的举动。”
可是,他没有。
满室的寂静无声。
我的脸皮向来粗糙肉厚,见他不言不语,只好自行给自己台阶下:“我……我明日就回去。”
都不用别人主动驱赶,我会识相地叫自己滚蛋的。
他凝重的脸色,松动了一下,在烛光下,他的脸泛着一层柔和的光,过了许久,他才“哦……”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隔着一层早春柳堤的烟雨,朦胧悠远,尤其地不真实——仿佛一轮月儿,一不小心掉入泉中,泛起细碎的涟漪。待要掬月而起,才发现,手中空留虚妄的水,而月儿的形态都被活生生地揉碎了……
我只好又找话题:“时间过得真快,半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们自从分别,半年多来就没再见过一面。
或者说,有可能,如若我不来益州,我们可能永生都不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