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望着空中的飘雪,前方的路一片雾茫茫。
马车驶远了,只余下一地的车痕,突突地伸向天际。
天是灰色的,雪也是灰中一点白,纷纷落下;不一会儿,就慢慢盖住这一片荒芜,仿佛那辆马车,从未出现;只有宫羽铃,还轻轻的响彻在耳边,前尘往事,不过白驹过隙。
这条路,有些长,好似永远也走不完的样子。
重新回到囚牢里。
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我的肺咳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发作!
看来,呆头鹅的那颗丑药“仙音露薇”还是有药效的。
“想不到,这药还真管用。一般这么冷的天气,我会疼得冷汗淋漓。”
“可是,仙妹妹,这药只能保你七天的时间。七天过后,你依旧会咳血。你的病发作的时候,不止五脏六腑移位绞痛,疼得死去活来;你还会咳尽全身鲜血而死。”
我刚翻腾雀跃起来的心,又静静沉下海底。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咳血?”
“因为我是神医啊。其实,忍不住的时候,哭出来会好受些。”
我摇了下头,说道:“我不会哭,为什么要哭呢。八岁那年快要被活活饿死时,都没有哭过。那时一直发高烧,又饥又冷又饿,被鞭打被迫赤脚趴在雪地上爬行几公里都不曾哭过。那时候,爬不到指定的地方,就会被活活冻死、饿死、打死。我为了活下去,一路跟着那些奴役攀爬逃生。在我八岁那年没人来救我时,我告诉自己——哭是没有用的。我被那群歹人囚禁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快放弃希望。直到阿诸的到来,才重获光明。”
莫染静静地听我述说,他拉过我的手,仔细地探了下脉,眉峰皱了起来:“如果没有那药,这几日咳血的症状就会加重。这病侵入骨髓已久。你能活着,实在是命大!”
“不过,最后咳血而死,也太惨了。要不然,到时候阿诸事成之后,你就送我一颗立刻吃下就死的毒药,能不这么痛苦而死的毒药。活不到十八岁就算了,但是至少别让我死得这么难看。”
“为什么?你怎么把自己的生命看得这么没有份量呢!”
“莫染,我是说真的,在我出嫁的那天,送我一颗毒药吧。”
他一脸阴郁地看着我,回道:“你别这样说。这样子真叫人难受。人,活着的时候,就要努力活下去。没有希望,也要寻找希望。”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雪蕊和粉蕊没有回来,肯定是被人发现了我的身份。
真正苦难的日子,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临了。
凌晨,他们用牛车,把我们拉到了益州的城门外。
巨人孟狄一脸的冷笑地把我推到了最前面,说道:“想不到你的身份这么特殊,真是相当的值钱呢!以城换人,这买卖不错吧。”
我发现旁边的雪蕊和粉蕊,侍卫长和侍卫们,全部被他们绑着锁上了铁链。
“小主……”粉蕊焦急揪心地看着我。
“我们真该死,没有保护好您。”雪蕊别过脸,晶莹的泪水闪烁在她的眼中。
“放开她,孟狄!”莫染大喊道。
黄沙侵漫,风衣猎猎。
孟狄踏前一步,冲着我和益州的方向举起巨斧吼道:“快开城门,不然就劈了她!”
这一吼声,用了他十足的音量,震得黄沙漫卷,雪花纷落。
我被这一鬼吼之声,震得后退了几步,耳膜生疼。
我稳下心神,睨了他一眼,笑道:“以城换人,这种幼稚的伎俩,你也好意思使出来。真是白日做梦!”
孟狄鼻哼了一句:“有你这么一位美人在此,益州胆敢不开城门!”
我冷言道:“没有国君的命令,谁都无法让益州为你开门!”
益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自古一来就是一道自然天关!
只要益州的城门不开,用火攻术都奈何不了它。
“以你的性命为条件,我就不信他们不从!”
孟狄锋利的巨斧,抵到我的脖颈前,喝道:“虽然,杀了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但手下留情,却可以换来益州的十六座城池也挺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