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阿姆斯特丹的国际机场。
他将到手的的三枚郁金香极品藏匿在存放普通球茎的木箱里,里面微酸性的黑土壤和锡箔片就算只有薄薄的一层也是最好的屏蔽。顺利通过安检,他眼看着工人将那木箱小心翼翼的架上飞机的货仓,然后按开了腕表的机关,里面绿灯闪烁,方便他监控自己押送的宝物。
小山坐在经济舱的最后一排,要了一杯清水,打开杂志,准备回乡。他碰到了身边女士的胳膊,马上躲开,抬眼看看,那是个金发的孕妇。身体浮肿着,脸庞却分外的美丽。这一路,年轻的周小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便总是偷偷看一看,她发现了,向他微微笑笑,用英语说:“到了江外就可以生下他来了。”
小山顺利抵达江外,将珍贵的郁金香献给将军。在将军的书房里,他接过来,脸上却未见高兴。
“小山,你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然后将军告诉他阿妈的死讯。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眼泪。
周小山坐起来,坐在床脚。
佳宁看一看他,又别开眼睛,回过头来。
可她还是看见了他劲瘦修长的身体,俊美如裁的侧脸,跟脑海里的印象重叠在一起,如此更挥之不去。
他们各自看向一边。
谁的心,停留在哪里?
“我阿妈,她吸烟,引燃了房子。她死了。”
她听了有良久没有说话。
她想起他曾提及自己的母亲,说她自己种植茶树,翻炒茶叶。原来她已经死了。她想,那个妇人生前会是怎样的艳丽?
“她想死吗?她自己?”
“不。”他迅速的看看她,“为什么?”
佳宁摇摇头:“我掐息了烟的时候,总要狠狠的摁在烟缸里,为什么有人吸烟会引起火灾呢?摁灭的动作比点烟还要简单熟练。”
小山低下头:“她对自己太不在意。”
“所以,”她披上衣服坐起来,头发一展,披在外面,“你讨厌所有人吸烟。那一次,还把烟卷从我嘴巴上拿下来。”她笑一笑,站起来,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扶在他的颈子上:“还以为你硬的像金刚钻。现在跟我说,心是疼的,对不对?”
为母亲服丧之后,小山在江外勾留数天。
将军差遣了人找他回来,并将这座带有巨大中庭的宅子给了他。
找到周小山的人之后却遇到了难题,因为香兰小姐追问他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他。那人违抗不了,只得老实回答了,在一个妓院。
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坐在石板地上,从井里打上冰凉的水来,一遍一遍的冲在自己的身上。
香兰脱下鞋子,安静的走过去,在他身后唤他:“小山。”
他不回答,继续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要把什么东西洗下去,是放纵的痕迹,或是心里的悲伤。
她抱住他,把他的头轻轻的揽在自己的怀里:“小山。”
他目光向前,手却没有停下,继续一下一下的把水浇在自己的身上。
她将他紧紧的抱住,悲痛的,固执的叫他:“小山,你在干什么?你哭出来,好不好?妈妈死去的时候,你可以哭的。她不会高兴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