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怔愣,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如此轻易落败。但落败就是落败,兴许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便在他已然认命的那一刻,那男子开了口,道:&ldo;又是个没长脑子的蠢材!好好的日子不过,偏来作死!&rdo;
他没想过会被人这般责骂,一时更加怔愣。
那男子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里敛着愠怒,&ldo;诳你来杀我的是&lso;梅香雪&rso;还是&lso;梅时雨&rso;?又或是&lso;柳青青&rso;、&lso;花弄影&rso;?&rdo;
他听了这话,登时明白过来。原来那&ldo;梅时雨&rdo;,也不过是个假名……
那男子见他始终不开口,声音愈发严厉,道:&ldo;哼!不管你是色迷心窍,还是被她要挟,我只奉劝你一句,不想短命早死,就趁早离了她!&rdo;说出这番话时,那男子的语气半是责备、半是规劝,虽是恶言,却隐隐带着好意,让他不知怎么应答。但那男子显然也无需应答,只又问道:&ldo;她现在在哪?&rdo;
他当然不会说。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答案。他垂下眼睫,只是默然。
那男子的眉头又皱紧几分,正要逼问,却听一阵人声噪杂,大喊着&ldo;失火&rdo;。男子抬头一看,果见一片火色。这翠柳巷中的房屋多是木制,加上灯笼、红绡等物,格外引火。眼看火势渐大,人们纷纷逃出了屋舍,情势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飞she而来,直迫那男子眉睫。那男子不得不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将那银光截住。那是一枚柳叶飞镖,精细打磨,熠熠泛光,自是锋利非常。那男子正要寻暗器来路,十几枚飞镖却一齐袭来。这般数量,自然无法硬接,男子这才退了步,姑且闪避。
他看着眼前的发展,正不明就里。却见一道身影翩然落下。不等看清,他的手腕已被一把握住,一声催促,打断他想要挣开的念头:&ldo;快跑!&rdo;
她的声音,他已然熟悉。但此刻,这声音里头带着少有的急切,似乎是在害怕。他被她拉着跑,穿过灼热火光,挤过混乱人群,越过高耸墙围……终于,两人离开了那喧闹之地,踏入了一片皓洁月色。
她确认没人追上,这才停了下来。她微微喘着气,嗔他道:&ldo;好没用!让你去杀人的,怎么反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亏你还是玄凰教的人!&rdo;
他无语。
她也没多计较,只是拍了拍胸口,回头往翠柳巷的方向看了一眼。先前的火光早已黯了,只是烟还未消,黑墨墨地染在天上。她抿唇笑笑,眉宇间尽是得意。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随即,抽出了被她握着的手腕。
她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笑道:&ldo;我救了你,不说声谢谢?&rdo;
他并不接话,只是问道:&ldo;千叶金莲在哪?&rdo;
她故作哀怨地摇摇头,道:&ldo;我们先前似乎说好了,你替我杀人,我还你金莲。如今你既然没能做到,我又为何要还你?&rdo;
他微微蹙眉,却无话反驳。
&ldo;不过呢……&rdo;她话锋一转,又道,&ldo;他的武功的确太强,你杀不了他也情有可原。这样吧,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rdo;然而,她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时间,又道,&ldo;咱们别站这儿,小心他追过来。先找地方过夜。&rdo;
她说罢,依旧不由分说地拉起他,迈步就走。
她这般我行我素的做派,他也多少习惯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后带他去的,是城内有名的大户人家。眼看她熟门熟路地翻过围墙,避过家丁,拐进一间无人的厢房,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笑着招呼道:&ldo;别客气。&rdo;
他心上一阵无奈,道:&ldo;这是……&rdo;
&ldo;这是别人的屋子,我知道。&rdo;她满不在乎,&ldo;空着也是空着,让我歇一晚又能怎样?总之,不弄坏东西,不顺手牵羊就行。你也是,可别又拿了别人的花花糙糙!&rdo;
话到这里,已没什么可说了。他径自到一旁的榻上,坐了下来。
她见他妥协,抿唇笑了笑。她略坐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来。偷住的屋子,自然不能点灯。屋内昏暗,几乎无法视物,何谈看信。她起身走到窗边,伸手一推,邀了月光。
清辉如水,泻入屋内,引他抬了眸。她将信纸展在月下,低头细看。她的长发高高挽着髻,插着一朵大红牡丹。月华清朗,她额头一路滑下,抚过如雪肌肤,描过修长玉颈,落在纤柔肩头。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衫甚是单薄,不过一件红绡肚兜、一袭白绫长裙,一条青纱披帛。忽然,那青纱披帛自她肩上滑落,坠到她的臂弯。她连头都未抬,随手轻轻拉上。青纱要落不落、半遮半掩,搭在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