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蘅见她这般神情语气,已知是冤枉了她。再听她那般解释,又不免有些惊讶:她如何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
殷怡晴细细看着他的神情,随即道:&ldo;你不信就算了。就当是我捉了那孩子,你准备如何?&rdo;
叶蘅知道她是赌气,也没接她的话,只是垂眸,轻声道了一句:&ldo;抱歉。&rdo;他说罢,抱拳告了辞,转身下楼。
殷怡晴眉头一皱,跟着他下了楼。叶蘅也不多理会她,待到客栈门口,就见那对夫妇也忙忙地赶了过来。那丈夫几步跑到叶蘅跟前,气喘吁吁地道:&ldo;你跑得太快了……这么急着来,是不是有什么头绪?&rdo;
叶蘅带着歉疚摇了摇头。
妇人见状,又嚎啕大哭起来。这小镇不大,居民也都沾亲带故,这对夫妇大家也都熟悉,见此情状,人群立刻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待听过始末,忙有人道:&ldo;要真是被拐了,必是外人做的!咱们先查查最近出入的生人!&rdo;此话一出,众人附和。而后,循着最简单的逻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殷怡晴的身上。
殷怡晴自然是生人。不仅如此,她一介女子,孤身来到这小镇,既非行商买卖,又非投亲访友,自是可疑。众人立刻围上前去,盘问起殷怡晴来。
殷怡晴见此阵势,却不答话。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抬手捻起一缕发丝绕在指间,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见她如此表情,叶蘅眉头一皱。他还记得,殷怡晴的师弟梅子七曾学过这个动作,说是危险。殷怡晴并非宽仁之人,若真惹急了她,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来。叶蘅当即挤进人群,站到殷怡晴身旁,对众人道:&ldo;她不是什么可疑之人,她是……&rdo;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又不擅长说谎,思虑片刻,只得模棱两可道,&ldo;她是来找我的。&rdo;
众人一听,却都相信,忙跟殷怡晴道了歉,又安慰那对夫妇去了。叶蘅松了口气,转头看了殷怡晴一眼,不想殷怡晴也正看他。目光相交,牵扯出不合时宜的尴尬。他当即侧开了头,刻意回避。殷怡晴却还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道:&ldo;客栈里只有我一个住客。从昨日到今天,也没见有生人过往。那孩子还不会走路,只怕是被熟人抱去了,何不去亲戚们那里问一声?&rdo;
她的声音不大,但那着紧骨肉的母亲却比任何时候都敏锐,不过是在话中听到&ldo;孩子&rdo;二字,便付了十二分的注意。&ldo;姑娘说的不错!&rdo;那妇人抹了抹眼泪,对丈夫道,&ldo;咱们去问问吧。&rdo;
那丈夫点了头,又对众人道,&ldo;麻烦大家帮我问问,要是有谁见了我家的孩子,千万告诉一声。&rdo;众人皆都答应,各自寻找打听,不在话下。那丈夫谢过众人,又对叶蘅道,&ldo;阿蘅,山上你熟,四处找找,别是那孩子躲哪儿了。我跟你嫂子先去我叔家问问。&rdo;
叶蘅自不拒绝,立刻起身回返。上山之后,他径直去了那对夫妇的住处,将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确定那孩子不在房屋周围,再向外搜寻。他做这些时候,殷怡晴就跟在他身后。叶蘅知道她跟着,却也无心理睬。两人皆都沉默,如同陌路。
叶蘅寻了好一会儿,未见那孩子,倒遇上了几个相熟的猎户。他忙上前去,将孩子丢失的事告诉了他们。猎户中有年长者开了口,道:&ldo;咱们一大早就出来猎鹿,少说也跑了大半个山头了,没见着什么孩子。别是被狼叼走了。&rdo;
此话一出,一直不开口的殷怡晴嗤笑一声,道:&ldo;这山里哪有什么狼。&rdo;
猎户们听她这话,大为不满,但见她是女子,也不多计较,转而商议如何寻找孩子。叶蘅无奈地看了殷怡晴一眼,却见她的表情比方才更加不屑,看着那群猎户的眼神几近轻蔑。
她的所言所行如此奇怪,让叶蘅不解。这山里,自然是有狼的。听猎户们说,这群狼在山里也有年头了,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三十来条,性子凶悍,全不怕人。他初来的那几年,也曾在山路上遇到过。所幸他身手不弱,多少能应付。不过这几年倒的确没再见过,也不知是收敛了行止,还是移去别的山头了。但如今却也不是计较这些时候,还是找那孩子要紧。猎户们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去后山再找找。
叶蘅自然跟从,刚一迈步,却听身后的殷怡晴低声道:&ldo;那孩子怎么可能走这么远。&rdo;
她的话没错,但终究不近人情,若叫那些猎户们听见,只怕又惹不满。叶蘅心想劝她离开,话到嘴边,他却又迟疑。她要说什么、做什么、招惹谁,到底都是她自己的事,他又何必多管。他想到这里,忍下了言语,跟上了那群猎户。
众人到了后山,一番搜寻,却也未见那孩子的踪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引众人忐忑。天黑之后,山路难走,何谈找人。再者还有狼群之说,到底骇人。那年长的猎户便提议先回返,备齐火把武器再做打算。众人皆都应从,不在话下。
叶蘅跟在众人之后,眼看着自己与他们的距离慢慢拉开。昔年他曾受净火地狱之刑,落下一身伤病。后经梅谷医治,伤势虽都痊愈,但身体终究不如原来了。尤其是眼睛。白日里倒还好,但到夜里,便视物不清。此刻,昏暗暮色笼罩山间,将眼前景色融进了一片模糊。他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依靠记忆和猜测来判断路径。
他的艰难,殷怡晴看在眼里。她想要上前搀扶,却迟疑着不敢举动。时至今日,纵是好意,他也未必肯领受。只怕轻易狎近,反倒惹他不快。她思虑许久,旁敲侧击地道了一声:&ldo;天快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