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撑着头,仿佛迷醉地,听向安平淡没有起伏,但异常好听的声音,想,人怎么能写出那么些美妙缠绵、唇齿留香的字词?
清雅像一朵浮在茶碗间衬绿的茉莉花,浓丽又如家里墙上挂的那幅富贵牡丹。
十年一觉扬州梦,恍惚中他觉得,向安才是那个梦,是站在柔和日光里短暂留不住的梦。
像现在这样,虽然就在眼前,虽然就在他画纸上,仍然不可触及。
手中画笔在离纸半寸的地方顿了一下,曲离装作不经意地提到:
“诶,我听说那些有才华的人,像作家啊漫画家啊,还有设计师什么的,很多都是同性恋的。”
“哦?有很多吗?”向安没有抬头。
他看书起劲时一般都不在状态,能敷衍搭个话已经不错了。
曲离:“是啊,你看你都快成了书疯子了,啧啧,危险哦。”
向安翻过一页纸,声音不咸不淡:“我觉得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好啊。”
曲离手中笔一抖,差点没砸脚上。
又听向安继续说,“你看这本书上写的——爱人和与人相爱,本来就是发之于心动之于情,哪里有对错的说法呢?我觉得吧,喜欢就是喜欢了,管他是男是女是人妖,哈。”
古今中外那些脑洞大开的跨物种恋爱,人鬼情未了,许仙睡蛇,哪一段不是可歌可泣,深受广大人民群众追捧,赚足眼泪?真到了现实里,简简单单两个普通人要在一起,反而受到社会排挤,哪有这种道理?
曲离愣在画架后,一颗心狂跳好比擂鼓。却听向安又说:
“曲离,我爷爷说不要妄议人是非,人家没碍着你,你管天管地干嘛使的?反正弯的不是你,对不?”
曲离的手抖了好几抖,终于又拿笔落到画纸上,一笔流畅。
他想,向安的鼻梁挺拔最好看,还好没有画歪了。
风吹过来有点凉,他抬头看了向安一眼,扣上领口纽子什么也没说。
画好了将纸撤下来,向安赶紧凑过来想看,被曲离别开,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自顾自收起来。向安推了推眼镜没有坚持。
回去一路上曲离话不多,倒是向安一个劲儿地找话题,说什么——寒假快要结束了,不知道寝室里小刘会带什么好吃的来?“崔书记”答应返校请吃大餐,谢文俊过年被家里长辈押去相亲,对方是才上大一的小姑娘,双方家长也太着急了点。
都是些琐琐碎碎。曲离就听他说,也不发表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