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满脸尴尬难堪,夹杂着愤怒,还有深深的不解。
“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替我做些事情难道委屈你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她记得以前,奚应芷是什么苦都舍不得她受的。
哪怕这些时日她们有所争吵,可十几年的性子怎么会说变就变?
她不信,所以她来了。
可奚应芷的反应让她既愤怒,又不寒而栗。
奚应芷冷冷地看着她,莫名的情绪交织在胸口,最终她只是冷笑:
“嬷嬷这话说错了,你不过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奴婢,因为怀了我这十几年才得以在府中以奴婢的身份被好生将养着。”
她垂眼瞥着范云云沾染了污渍的手指,“嬷嬷这双手养得如此嫩,远非普通嬷嬷能比。不过伺候病重的人三四天,就被叫苦连天,足以说明嬷嬷平日养尊处优。
我和你之间,不是你给了我命,而是靠着我这个女儿,才有嬷嬷的好日子,所以,你明白了吗?”
这番话直如一颗巨石砸下来,将范云云这么多年以来蒙在头上的遮羞布撕了个彻底。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奚应芷冰冷的眼眸骇得头脑一片空白。
咽着口水怔怔问道:“明白什么?”
奚应芷便笑了。
她的笑还同往常一样带着软绵绵的甜意,落在范云云眼中,却又叫她清楚地明白,眼前的女儿不一样了。
这样镇定从容的她,竟然有些像夫人。
怎么可能!
范云云整个人都慌乱了。
奚应芷还是慢条斯理:“自然是明白,你没有资格摆着生母的架子要我任你予取予求。
还要明白,过去十几年我脑子发热为你受的委屈,日后我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范云云被她浑身的气势骇得不住发抖。
倏地,两行泪滑过脸庞,衬得她越发苍老,“我生了你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平日里最能刺伤奚应芷的利刃,这会一点伤害都造成不了。
奚应芷淡声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将范嬷嬷送回夫人那里去,明华堂的嬷嬷成日来云芷院,叫父亲知道了不成体统。”
“你敢!”范云云凄声大喊。
奚应芷转身回了屋子,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真的敢。
这出闹剧传到姚轻黄母女二人耳中,两人自然又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范云云自以为替老爷生了女儿便起了算计之心,呵,如今叫她知道她以为是依仗的女儿,实则是个忘恩负义的,真叫人痛快。”
奚应雪却悠悠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二妹妹如此冷漠,眼见生母哀求都能无动于衷,真叫人齿寒。”
说这话时,她全然忘记以往范云云受罚,奚应芷替母求情的时候,她说的是奚应芷争强好胜、爱呈匹夫之勇。
姚轻黄却还记得。
这会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奚应雪不明就里,感慨了一句后便让姚轻黄替她收拾明日去书院要用的东西。
“这一回我定要让奚应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