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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梅花不是让吕作平打跑的,是因为吕作平不打,气跑的。梅花之所以盼吕作平打她,原因是她没有得逞,她因为没有得逞而不甘。后来我知道,梅花推开老姨夫所在的四○三房间,一个女人正倚在老姨夫身边,一气之下跑出来的梅花,一个最真实最迫切的念头,就是要让吕作平、让全世界人都相信,她和老姨夫有了那事儿。

岸边的蜻蜓(12)

梅花不是叫吕作平打跑的,是因为吕作平不打,气跑的。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事实。但是与梅花同居一室的那个长夜过后,我还是相信了梅花的叙述。这并不是说,吕作平是一个不可信赖的人,不是。我是觉得,梅花的不甘更能打动我。她的不甘,她的因为不甘而想向全世界声明虚构事实的心情,更接近女人的真实。当初吕作平在一瞬之间离我而去时,我就萌生过同样的念头,想告诉村里所有人,吕作平是爱我的,我们不但还好着,我还怀了他的孩子。

在感情和名誉上,女人更容易选择感情。女人丢失了感情,也就丢失了名誉。

我相信了梅花,可是吕作平呢,他是梅花描述的那种人吗?他怎么就会变成梅花描述的那种人呢?

撇开吕作平抛弃我这件事不谈,平心而论,他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不是个挺不起腰杆的男人。的确,他不像老姨夫那样积极进取,但我宁愿相信,散淡更是一种力量。实际上,吕作平的家境并不好,爷爷父亲都是蚕农,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茧场承包,茧又卖不出去,很多人都跑回家种地。可是吕家人就是喜欢蚕农闲散的生活,坚决让吕作平到六十里外的步云山上承包了几亩柞林。谁都知道,柞蚕价越来越低,又连年收成不好,可是吕家人从不为此着急。在村民们为农时忙碌的时候,吕家人慢腾腾走在街上,优哉游哉,他们安静安闲的样子,仿佛天外来客。安闲也不要紧,他们还要用风筝来张扬他们的安闲。印象最深的是,每到春暖河开村民们犁地的时节,吕家人就涌到歇马河岸边,不管男女老少,每人扯一个风筝,仰面朝天久久地看着,一看就是小半天。在村里人忙得天转地也转的日子里,吕家人的做法无异于是对村里人天大的得罪,街上有人见到,老远就喊,天上是不是掉米粒啦?吕家人回答,有啊,老鼻子啦!在村里人眼里,吕家人老少辈都是央子,公子哥的意思。村里人却很少知道,在他们忙得天转地转的日子里,是吕家人,叫日子停了下来。他们把日子安静地定在了天上,他们在那里听到了另一种声音,看到了另一种景象。我与吕作平恋爱,正是从风筝开始的。那时我在刚化开的歇马河洗衣裳,看他仰着细长的脖子,在河套边的堤坝上坐着,我也仰脖朝天上望。我的脖子是不是细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望着望着,就觉得现实的地垄田野都不见了,现实的屯街鸡鸭都不见了,耳边响起的,是悠远的天籁般的声音;望着望着,就觉得眼前出现了美景,全是书本上读到的‐‐奔腾不息的黄河,高耸屹立的天山。你知道多少,那上边就有多少。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不管你怎么忙,你的身外,都有一个美妙的世界。你要是知道你身边有那样一个世界,你就没有必要不顾性命地忙。这种感觉,我从没有告诉过吕作平,我只是天天下班上河套,不管有衣裳洗没衣裳洗,我只是让他觉得我喜欢他,喜欢看被村人们说成央子的他在那儿放风筝。后来我知道,散淡,不是修炼,是天生,欣赏吕作平的散淡,也是天生。我的欣赏遭到翁家人的反对是可想而知的。第一个出来干预的就是老姨夫。那时候,老姨夫刚刚当上厂长不到一年,有着良好的自我感觉,觉得也可以像大姨夫那样,抖一下网。听说我天天上河套,就在上班时找到我,学着大姨夫的样子,批评说,扯淡,净他妈扯淡,你能像吕家人喝西北风,把脖子饿得那么长?!我不吱声,任他怎么说决不动摇。后来,梅花把吕作平夺了去,老姨夫一下子哑了口,把吕作平叫回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句话也没说,又让他走了。我相信,老姨夫那样的人,永远看不出吕作平的好;或者,吕作平那种好,在老姨夫那样的人眼里,就是最大的不好。因为老姨夫追求的世界,听到的声音,是在地上,不是在天上。还好,老姨夫毕竟是通着外边的人,知道情感是挡不住的,发现挡不住梅花嫁吕作平,也就作罢,可是老姨夫把吕作平调到厂里,从没分过好工作。母亲说,人家表兄弟都去找你老姨求情,这个吕风筝就是不去。母亲骂他,是为了安慰我,为了让我知道家族里没有人看上吕作平,不让我后悔。我却从中看到吕作平的个性,看到他的男人气。有一回,他上山东出车,还没回来,大禹号发生了海难。家里人惦念,乱打电话,我也给他打了电话,那是我们多少年来的第一次通话,他很感动。回大连,约我,请我吃饭。我当时问他,老姨夫待你好吗?他平淡地笑笑,说,你还不知道我,好不好都无所谓。他虽表情淡淡,但我能感到,他那深扎在心底的一股力量。他怎么就丧失了那股力量呢?

十二

我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刚刚打盹,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是手机的声音。它不在床头,不在沙发上的皮包里,而是在我和梅花睡觉的床上,在我们被窝里。因为在被窝里,声音显得怪怪的,像猫叫,使我朦硏中如临大敌,一下从床上跳起。当我判定不是猫叫而是手机的叫声,梅花已将滑溜溜的尤物捧在掌心。清醒后,才感到,手机叫铃的音乐与猫叫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那是一首深沉优美的曲子‐‐《一剪梅》,它的歌词曾经那样地吸引过我:&ldo;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rdo;梅花听着音乐,看着显示屏,久久也不打开。凭直觉,我一下子就感到那是老姨夫的电话,梅花一晚上把它搂在被窝,就是等着这样一个电话。她等着这样一个电话,却不接,木木地看着,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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